天色将暗,文責躺在之前臨時搭設的救治營帳中,绯櫻已經替他處理過傷口,也喂了些補靈的丹藥,但遲遲沒有醒來的迹象。
靈歎守在他的身邊,環顧四周确定沒人注意自己後将手指搭上文責的手腕,分出一絲微弱的靈力注入到他的身體裡。
現在這樣的情況,文責的實力一定暴露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有加害之心,還有團中的丹師绯櫻,要是她發現文責的眼睛沒有問題,又是一遭免不了的猜忌和解釋。
靈歎有些犯困,正當她昏昏欲睡之時,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孩子跑到她身邊,眼神懵懂地盯着那隻輸送靈力的手。
靈歎之前就是為了救他才遲遲沒有從蟲潮中脫身。
蟲潮侵襲時,他人都逃得飛快,隻有這個孩子被一位女性死死地護在懷裡停在原地,待她發現并趕到時,那位女性已經被蟲子吞噬了大半身體,早就沒了生氣,可她還是費了很多力氣才将兩人分離。
孩子穿着大一号的衣服袖子,還被燒去了一隻,褲腿也拖到了地上,遮住了整個下半身,精緻的分不出性别的小臉上沾着塵土,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還在昏睡的文責,又看了看靈歎。
孩子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但發不出聲音,他摸着自己的嗓子,嘶啞地咳了一聲。
靈歎收回給文責輸送靈力的手,低頭柔聲問那孩子:“可是被煙給熏到了?”
孩子用力地搖了搖頭。
靈歎餘光看到檀青路過便喊住他:“檀青兄弟,這孩子不知為何失了聲,我還要照顧文責,你能幫忙送到绯櫻那去看看嗎?”
檀青看了眼孩子,沒有明顯的外傷,便應了下來。他伸手去牽孩子的手,卻被孩子躲開,快速藏到了靈歎的身後。
檀青挑眉:“怎麼?我長得很像壞人?”
靈歎無奈:“可能隻是不熟悉,那能不能麻煩你得空的時候跟绯櫻說一下這孩子的事情,順便也幫忙問問其他百姓,這孩子還有沒有什麼親人。”
檀青點頭離開。
靈歎把孩子抱到自己身旁的凳子上坐着,又從儲物戒中拿了件厚實的外衣給他披上,繼續為文責輸送靈力。
不多時,一位婦人找到靈歎,面含苦色道:“這娃兒好像是溯城千家的人,叫千鏡州,我們平日裡都叫他小州。來我們鎮上有幾個年頭了,據說是家族内亂換了家主,小州家是旁支末系,好像是被人……”
婦人看了一眼孩子,唉了一聲繼續道:“平日隻有他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小州不會說話,他們娘倆日子過得也拮據,大家夥兒都幫襯着,也算是吃百家飯長到現在的了。”
靈歎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婦人,如今情況,人們都自顧不暇,她回頭摸了摸孩子微涼的小臉,詢問道:“那小州就暫時跟着我如何?”
孩子重重點頭,婦人見狀也是勉強地笑了一下,離開了營帳。
靈歎摸了摸孩子的頭,至于這孩子的将來,若是沒人方便收養就帶回黎城吧,反正自己也沒有成婚的打算。
清晨破曉,文責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床邊昏昏欲睡的靈歎和一個正在酣睡的陌生孩童。
而孩童的另一邊,竟還端坐着一個橫眉倒豎的雲天!
文責組織了一下眼前的情況,瞪圓了眼睛壓低聲音道:“你、你都有孩子了還對靈姐姐死纏爛打,畜生!”
雲天表情極度難看,活像生吃了一隻癞蛤蟆,砸了一下手上的扇子,嘴硬道:“我要是有孩子,也一定是從小靈将軍肚子裡出來的!”
“你再胡說一句試試!”本來半夢半醒的靈歎直接被雲天的話氣得清醒過來,一拳招呼到他頭上。
雲天被砸得不輕,揉着頭頂道:“我真的對小靈将軍一心一意,無半句虛言!”
文責憎惡,别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這雲天嘴裡沒一句真話。
他用為數不多的靈力凝聚成一朵小小的雷雲,給雲天燙了個卷毛:“說謊是要遭雷劈的!”
靈歎向文責投去贊揚的眼神,故作正經地輕咳一聲道:“雲使臣怎麼在這?”
雲天掀起帳簾的一角,隻見外面車馬靈獸不斷,他解釋道:“昨夜,千愈草成熟,澔城天生異象,早來偵查的人向外傳遞了消息,現如今有心于千愈草的世家大族幾乎都到了。而我,自然也代表雲家,過來湊個熱鬧。”
這時,莫桐鑽來營帳,見文責清醒,興奮上前:“文兄弟你終于醒了!可給我們擔心壞了!”他邊說邊從儲物戒中掏出一些恢複靈力的靈丹靈草,堆到文責懷裡。
靈歎看着莫桐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痂,不忍道:“團長,你這手……”
“那些畜生咬的,過兩天就好了,不礙事!眼下最重要的是文兄弟,要不是他,我們可能都要交代在那了。”
莫桐說着突然注意到屋裡頭原來還有個人,還穿着十分華貴的錦袍,看着就來氣:“你小子是誰?在這做什麼?不知道自己耽誤事嗎!”
雲天一臉懵逼,沒待反應就已經被陌生的壯漢扯了出去,他急忙向莫桐解釋道:“我耽誤他倆什麼事了!我追求靈歎姑娘許久!他倆不是!”
莫桐不想聽他廢話,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連拖帶拽的給他送出了避難的臨時結界。
結界外等候的幾人見雲天被推出來,其中一位氣質較為沉穩的男人上前道:“拜訪完小靈将軍就快走吧,前面已經擠了不少人了。”
雲天深吸一口氣:“走吧。”
靈歎聽着雲天的聲音越來越小,也松了一口氣。雲天的行為又怪又難以捉摸,反正她是不擅長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