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中的紫藤花又落了十七場,枝桠間的光影斑駁依舊,卻早已沉澱出琥珀般溫潤的光澤。
林逸在跨年夜的火光裡握緊田夏的手時,忽然想起那年校園天台上雨天她流淚的模樣,那時他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水;
陳昊佑的籃球依然鎖在體育館第三排儲物櫃裡,皮質紋路上竟嵌着蘇晨雪在啦啦隊彩排時蹭上的金粉;
章桐和陳徐含當時的學渣進入校園當了老師,教室的玻璃窗倒映着少年們追逐打鬧的身影,恍然與十七年前課間偷傳的紙條重疊。命運在交錯,時光在流逝。
南城一中的紫藤花在跨年夜的風裡簌簌作響,十七載春秋凝成藤蔓上晶瑩的霜。
林逸掌心裡田夏的體溫與那年雨天相疊——她流淚踩碎水鏡時濺起的星辰,此刻正閃爍在他西服口袋的婚戒内側。
體育館儲物櫃第三排,陳昊佑的舊籃球仍裹着蘇晨雪的啦啦隊彩帶,金粉在歲月裡褪成月光色,卻比當年啦啦隊服上的亮片更耀眼。
章桐體育課上吹着哨子時總望着籃球框出神,十七年前陳徐含扔過來的橡皮擦,此刻正嵌在講台上的收與學習無關物品盒裡,與今日少男少女們遺落的課外書智能機互為注腳。
霓虹将冬夜切成薄片,那些被試卷洇濕的黃昏、球場上蒸騰的汗水、紫藤花架下欲語還休的側臉,都化作新年快樂聲中他們擡頭時綻放的煙花。
當新年鐘聲震落檐角積雪,三十一歲的林逸突然看清十七歲那年田夏睫毛上懸的雨珠,原來早就種在了彼此眼尾。
陳昊佑在儲物櫃深處摸到半包過期的跳跳糖,爆破的甜味瞬間喚醒蘇晨雪往他衣領别徽章時顫抖的指尖。
"要下課了。"章桐吹着集合哨,銀亮鏡面将南城一中的輪廓折成蝴蝶的翅膀,十七個春天的紫藤花在其中永恒綻放。
他們站在時光的折痕裡微笑,原來青春從未遠去——當田夏的白球鞋踏碎新雪,
當陳徐含把橡皮擦刻成青春的印章,
當年輪在紫藤枝幹刻下第十七個同心圓,
所有未宣之于口的悸動,都成了歲月最鄭重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