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月對比着手裡的兩張信紙,撕開的那部分能夠完美重合上,這是同一個人寫的。
很明顯對方是臨時起意才選擇将一張紙一分為二,寫下兩個計劃給了兩個人。
但未來沈梨卻說,林越會寫這種字迹,工工整整的書面字。
“你覺得林越是兇手嗎?”沈梨打字,“字迹也對得上。”
姜淮月否定:“不是。”
“求證字迹倒不是因為懷疑林越是兇手,沒有人會蠢到把自己的犯罪記錄随手夾在日常書裡。從殺害我的作案手法來看,兇手應該是個謹慎且善于僞裝的人。”
“很大概率是熟人。”姜淮月繼續分析,“案發當天,我在城西那家新開的吐司店。就算因為你鴿了我,導緻我最後沒去那家店,我也不會大白天走不熟悉偏僻的小道。”
“出都出來了肯定是要去逛逛的。商業街,旅遊景區,古鎮小道。這些地方的人流量都不少,大庭廣衆之下兇手不會貿然動手。”
那麼就很簡單了,一個她認識的人因為某個原因将她約去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下手。在整個過程中,她自己心甘情願且沒有察覺任何的不對勁。
十一月末,天氣依舊濕冷。
難得的周末,早晨出了點太陽,曬得人暖洋洋的。
鐘家一大早就開始忙活,邀請函如約發出,隻因今天是鐘家二少爺——鐘望的生日。
鐘望深受鐘老爺子喜愛,他的生日宴一直都是大操大辦,鐘家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怠慢。
看着來來往往抱着盤子布置餐桌的仆人,鐘奇心裡沒由來得升起一股煩躁。
手裡的金屬打火機“咔嚓咔嚓”響,他反複幾次打燃又蓋滅。
命真好。鐘奇心想。
能夠被老爺子看重,相當于半隻腳踏進了家族企業。指不定老爺子哪天就死了,遺囑上留給鐘望的股份還最多。
他們底下這些人看着眼饞,明面上卻動不得他。
從小到大鐘奇就和鐘望形成了正反面。一個混世魔王,一個穩重安靜。
鐘望好像沒什麼欲望,問起來也是輕飄飄一句:“我不在乎。”
真能裝。
裝得乖巧,裝得懂事,裝得所有人都喜歡他。
可是憑什麼?他才是老大,他才是那個唯一的繼承人。
心裡的燥意壓不下去,恰巧傭人剛剛把紅酒擺上桌。
“喂。”鐘奇用手點了點,“開瓶酒給我倒上。”
他狂妄自大慣了,這會兒也不顧什麼場合,自己舒服了就行。
傭人為難道:“大少爺,這酒……我做不了主……”
整個鐘家上下都見識過這位鐘大少的手段,讓他不如意就敢當場掀桌。但為鐘二少爺生日宴準備的上等紅酒也不是她一個小人物能夠做主的,磕磕絆絆拉扯間,鐘奇又不耐煩了。
“讓你開就開,一瓶酒你在這廢話什麼?”鐘奇語氣加重,眉眼間全是戾氣。
現在連一個随随便便的傭人都可以忤逆他了,什麼鐘大少爺的名頭就是個擺設。都是因為鐘望,如果沒有他,一切就不是這樣。
女傭簡直要當場哭出來了,兩邊她都得罪不起,她隻是個拿錢辦事的小啰啰啊。
僵持間,鐘望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他走過,問:“怎麼了?”
女傭仿佛像看到救星一般,壓抑着哭腔解釋:“大少爺讓我給他開瓶紅酒,但這酒……”
她話沒說完鐘望就大概猜到是什麼情況了。
“沒事。”他聲音輕柔,“大哥要喝就給他買一瓶,不礙事。”
有了壽星的指示,女傭這才敢動手。
“老子不喝了。”看見鐘望,鐘奇一陣窩火,“誰稀罕似的。”
這個插曲不歡而散。
看着鐘奇遠去的背影,鐘望歎了口氣。
生日宴還在有序不紊地布置着。
鐘奇鑽進自己前不久買的新跑車裡,關上車窗,似乎這樣就能與世隔絕。
又是鐘望!
又是鐘望!
鐘奇狠狠捶打着座椅,柔軟的海綿回彈,像在回應他的不痛不癢。
他遲早也要讓鐘望栽一次跟頭。
成績優秀又怎樣,還不是……
等等,鐘奇想到什麼似的,拿出手機打字發消息。
鐘望這學期突然轉學去了普通高中,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向老爺子那裡交代的,但鐘奇感覺,他這麼做肯定有預謀。
果不其然,鐘奇從司機那裡了解到了一些東西。
“鐘望啊鐘望,我說過,你可千萬别讓我踩着尾巴。”看着手機,鐘奇忽而笑了,“珍視的東西被摧毀,你會怎麼選呢?”
……
今天天氣隻有兩度,盡管很不想出門,但冰箱裡的食物已經不多了,不出去采購的話接下來兩天都得喝西北風。
姜淮月把下巴藏在紅色圍巾裡,一身黑色的大棉襖,手插在兜裡不至于凍着。靴子有點重,踩在地上會發出悶哒哒的聲音。
“歡迎光臨”。超市的電子機械提示音響起,自動門緩緩打開,溫暖的熱氣裹挾着她,手這會兒也可以大大方方暴露在空氣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