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遠:“……”您大半夜躲在門後一聲不吭是在吓唬誰?
他再大的怨氣也說不出口,隻能乖乖撿起地上的木簪绾了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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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日已過,天色已經蒙蒙亮起,穆遠即便再憂心自己的小命,也架不住這鋪天蓋地襲來的困意。
東街酒樓這麼晚還開張,這也忒敬業了吧。
他擡頭瞥了眼闫慎,隻見那人拿着長風從鸢尾樓搜出的楊府賬本和地契,眉間蹙成了一團。
昨夜闫慎差人跟着楊老爺,發現其去的地方是花樓,聽長風說楊老爺應當是常客,竟然還有專門通道請人進去。
穆遠揉了揉眉心道:“很明顯,楊老爺和楊夫人感情不睦,花樓裡的……姑娘,應當也認識許久了。”
“嗯,”闫慎道,“但他不是兇手。”
穆遠點頭道:“他知道得太多,現在也拿到了自己的東西,這條命……”
闫慎放下賬冊:“快要到頭了。”
遠遠地長風掀簾引進來一人,穆遠立刻坐直了身子。
“小人見過闫大人,”豐澤向闫慎行了一禮,又朝着穆遠點點頭,“公子。”
穆遠伸手示意他坐下,溫和道:“我太久沒有回過大同,對這裡都不太熟悉了,今日本想請闫大人吃個飯,以表感激,卻不知道當地有什麼特色,想着你會知曉些,便請你來推薦一二,順便叙叙舊。”
豐澤臉上勾起一絲苦笑:“公子言重了,您叫我,我怎會不來?闫大人不是常住于大同嗎?”
闫慎抿了口茶,道:“經常住在大理寺,鮮少來過東街。”
豐澤了然,又換上頗為乖順的笑:“來此酒樓,劍南春必不可少,若是要些下酒菜,當屬頭牌‘燒鹿筋’,這都是富人家吃的,小人也隻是聽說過。”
“别拘着這個,有闫大人在,還不得給點面子?”,穆遠揮手招來了小二,“這兩個都來一份!”
小二一聽,嘴角的笑都要扯到耳根了。
豐澤是個會察言觀色的,闫慎臉上還要配合着穆遠,心裡已經想把穆遠着混蛋一刀送走,要不就讓這厮在這裡幹苦力活還債,反正他一分錢也不會給。
豐澤笑了笑,一邊給穆遠斟酒,一遍溫聲道:“公子與闫大人當真令人羨慕。”
穆遠佯裝惆怅道:“豐澤可别亂說,闫大人一表人才,京城多少閨閣姑娘的夢中情郎,大人尚且沒有發話,你如此說豈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大庭廣衆之下公開了的情意,現在反倒成了闫慎不肯承認,所以這兩人是一個死纏爛打,一個露水情緣?
他家公子什麼時候這麼厚臉皮了?
豐澤臉上露出尴尬之色,會意地點了點頭,正當要敬酒給穆遠的時候,穆遠欠身止住他的手腕,示意不用客氣,眼裡的神色卻陡然冷了幾分。
闫慎道:“楊管家這衣服,看樣子應當是前幾年大同流行的款式,當年做這衣服的人被朝中尚服局招攬入宮,我曾經也有幸見過他的手藝,楊管家看來也很喜歡這款式?”
“念舊罷了,”豐澤啜了口酒,搖搖頭,“大人見笑了。”
闫慎笑道:“楊管家還是多情之人,闫某佩服。”
話到此處,豐澤看着長風進來等候已久,便向闫慎和穆遠辭了行。
穆遠看着豐澤走遠的背影,擡手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正要擡起酒壺再倒一杯的時候,闫慎徑直把酒壺擋了下來。
對上穆遠頗為不和善的目光,闫慎上下嘴皮子一碰道:“再喝,楊德發就該歸西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穆遠雙手撫上太陽穴,正要說走的時候,闫慎率先去付了錢。
穆遠站在原地愣了一瞬,心道闫慎這人還挺講義氣。
下一刻他看到闫慎拿着單據道:“十兩白銀,欠着,以後還。”
穆遠:“……”
什麼黑店!一壺酒一道菜,就值十兩白銀!
“别啊,大人!”穆遠欲哭無淚,“咱們都是為了公務,您就别這麼斤斤計較!”
“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們這都是過命的交情,您都幫我付了,何不直接免了,我也好對您感恩戴德啊!”
闫慎側了側首,挑了挑眉道:“把我說成薄情郎的時候,怎麼就不見你感恩戴德?”
穆遠一手拍在自己額頭上,這人也太記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