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煙台這輩子最受不了别人說他蠢貨,一時火冒三丈。
“你憑什麼說我蠢…”氣勢偏弱,怕是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你知道什麼…”周煙台遮遮掩掩的冒出一句。
周山行瞪着周煙台,帶着真真實實的委屈。
“我能知道什麼?”
“憑什麼我不是周潛風的孩子,我不是天才的孩子”說着說着,眼淚水汪汪的掉了下來,他不允許自己露出怯懦的模樣,立刻用胳膊拭淚。
被冤枉了沒哭,
被欺負了不哭,
被無視不哭。
此刻被人告知自己真實的身世,卻無論如何都控制不住了。
周山行将眼睛隐藏在胳膊肘的空隙處,盯着一臉無賴樣的周煙台看。
眼前這個蠢貨,連這種秘密都藏不住。
周潛風還有孩子留存于世,任何人知道了,都是要命的威脅。
周山行想,他一定要走,走快點。走了就消失。再也不能回到這個家。
周山行哭泣的嗚咽聲越來越顫抖,眼睛裡好像裝了绛紅色的水,擡頭凝重的注視自己的父親
“我應該是被愛着的”
“我應該是被愛着的……”眼珠脹痛,語氣越來越重。周山行自己也不知道用了幾分真情實感。
聲調一轉直下,用盡所有哀怨。
“可憑什麼不是呢?”
失望或許比周山行想象中還要多,比起周隐山的父親是周潛風,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他的父親是周煙台。
人人都不屑愛,人人都懼怕愛。周煙台也是如此。
周煙台顯露不屑的表情,不耐煩到了極點。大喊一聲“夠了!不要胡鬧了。大晚上的哭什麼?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都給我把嘴抿緊了,别天天給我亂想,要讓我知道你胡說八道,你試試!”說罷,帶着手中的包袱倉皇逃去。
周煙台躲着撲過來搶包袱的周山行。
周山行用虛弱的拳頭在剛硬如石壁的周煙台身上捶打發洩,宛如無用之功,隻是徒勞。弱小的表現讓周煙台更加不屑。
周煙台一把将他跟前的小布丁周山行扔到了一邊。
周山行隻感覺天旋地轉,好幾個圈後停了下來,恥辱的弱小和難堪的痛苦讓他急忙站起來掩飾,不顧身體四處颠簸逃竄的氣血。
周山行勉勉強強睜開眼,他才不在意今日的弱小與種種。他下定決心握緊拳頭,隻要有以後,就一定會好的。
周山行咬着牙,捂住疼痛的心口,喊住了走到門口的周煙台。
臉上帶着秩序混亂的迷茫,像一個懵懂的新生小兒。
“父親,我的包袱放在床底下,裡面有我賺的銅銀,有我重要的紙墨筆硯。”周山行說完了鋪墊,一字一頓,問出了重要的問題。“你今日拿走是否算得上是偷!”
周煙台滿臉不屑,笑出了聲。
“在我周家,隻有光明正大的拿,何來的偷?”
周煙台毫不在乎他的行為有何不妥,不妥也會安上光明正大的借口掩蓋。在他的家裡,在他的府中,所有人都得聽他的,按他的命令想法做事。
不聽話的,要不走人要不反省。
周煙台給了周山行第二種,将小院的大門從外面上了鎖。
“你給我在裡面待着好好反省,飯菜不會少你的,讀書的事你想都不要想。等你兄長整頓好去了學院後再放你出來,休想得胡說八道。”
說罷,将書院的介紹信撕碎,撕成一條條的碎片。
撕裂聲在寂寥的黑夜似乎掩蓋了深院的小孩哭啼,周煙台心滿意足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