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怎能不明白方晁的意思,唯有柴火張仗着與之說過話的交情,飛快求救:“方仙師,我是老張,當初是我為你引薦洛姑娘,看在洛姑娘的面子上,你救救我吧。”
不提洛纓還好,一提,反倒激起方晁心中的憋屈。
他驟然駐足,朝柴火張陰恻恻地咧咧唇,一個縱躍躍至他面前,朝他胸口霍然拍出一掌。
那一掌沒用任何功法,隻是鉚足了力道。于是,卷向另一個村民的信子驟然被柴火張撞歪,順理成章的,信子帶走柴火張一大塊肉。
痛呼咒罵頃刻間響徹戰場,洛纓閃躲妖獸圍攻的間隙,不得不回眸。
察覺到她的視線,方晁不甘地哼了聲,像模像樣地安排村民應對,“你,用符箓炸它腹部。你,用符箓炸它尾部。剩下的符箓交給我,我去炸它妖丹之處。”
獵人和獵物的角色調換,妖獸終究還是不敵符箓的連環轟炸,小山似的身體搖晃幾下,轟然倒地。
村民們擺脫危機,洛纓不禁松了口氣,全心全意對付眼前的妖獸。
戰力在練氣四到七層的妖獸基本已被洛纓清理幹淨,隻剩幾隻戰力在練氣八層到練氣九層的妖獸與她纏鬥。
以她如今在劍道上的領悟,殺這幾隻妖獸不成問題,隻是耗費些時間罷了。真正令她憂心的是那三隻壓陣的二品妖獸,事到如今,它們仍按兵不動,但洛纓看得出,三頭妖狼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她且戰且退,試圖将三隻二品妖獸誘入第一道壕溝。
到那裡,引爆裂火符和雷暴符,它們必死無疑。
奇怪的是,那三隻妖獸隻是跟着她朝前方走了幾步,就驟然駐足,連正在與她纏鬥的幾隻妖獸也萌生退意。
必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那夜探查,妖獸群裡有極度危險的氣息存在。它們并沒有敗,相反,隻要他們出動主要戰力,戰局必将一邊倒的扭轉。
洛纓自然不願意它們退走,但要阻攔二品妖獸,已大大超出她如今的修為,唯有借助符箓一試。
打定主意,她便旋身而上,縱躍之間,踩踏着一品妖獸的頭顱追上二品妖獸。
雷暴符,引天雷之力,單體傷害強。
裂火符,引地火焚燒,有群攻之效。
洛纓朝雙角犀牛擲出一枚雷暴符,又迅速朝三妖當中,跑在最中央的雙頭駱駝拍出一記裂火符。
天雷滾滾,晴天霹靂,與她劍勢意境相合,她當即拔劍旋身,掀起一隻戰力在練氣九層的妖獸擋在自己面前。
大地震顫,地面龜裂,烈焰如泉水一般噴湧而出,濺在哪裡,哪裡就燃起大火。二品妖獸皮糙肉厚,尚能應付烈焰灼燒,一品妖獸卻不好過,被洛纓當盾牌甩出的那隻,在烈焰的灼燒下很快化為灰燼。
那隻被天雷劈中的雙角犀牛,全身流淌着紫黑色的電芒,電芒過後,皮肉炸裂,情狀可怖。
雙角犀牛已不足為懼,洛纓将目光鎖定在從烈焰中死裡逃生的雙頭駱駝和三頭妖狼身上。
此刻,它們的狀況都不妙,雙頭駱駝的一個頭被燒焦了,妖狼一條腿燒得隻剩焦黑骨架,尾巴也被燒斷。
洛纓執劍攔住這兩隻妖獸的去路,她要會會這兩隻戰力在築基期的妖獸。
妖狼仰天長嘯,血水和涎水順着嘴角流淌而下,六隻兇眼死死地鎖定着洛纓。
很好,這隻戰意強烈,先不打。
戰意對于妖狼這樣以兇狠著稱的妖獸而言,就如同腹瀉的人吃了巴豆,不可謂不事半功倍,一瀉千裡。
她選擇避其鋒芒。
方法不難,那便是用冰封符暫時封印妖狼。
三階冰封符可封印三品妖獸一炷香的時間,封印二品妖獸,則可封印一個時辰。
在符箓觸碰到妖狼的那一刻,片片冰紋徑自展開,隻一個呼吸的時間,妖狼便被冰層覆蓋。
洛纓很滿意如今的戰力分布,妖獸陣營,隻剩一個頭的雙頭駱駝、兩隻被燒得面目全非的練氣九層妖獸,還有一隻僅剩一口氣卻還在強撐的練氣八層妖獸。
長劍出鞘,《天問》劍訣運到極緻,一劍化萬劍,劍劍攜風裹雨,雙頭駱駝不甘地吠叫,龐大的身軀一次次向她沖擊,腳下的大地在它的踩踏之下,寸寸龜裂。
它試圖沖出綿綿無盡的劍雨之陣。
洛纓不給它機會,一重又一重的劍勢接連砸下,它沖出一片劍雨,又緊接着落入下一片劍雨,好似沒有盡頭。
丹田裡,早已冒泡的靈力在這一刻如水沸騰,咕噜作響,淡金色氣流如沸水騰起的蒸汽,飛快升騰,融入丹田。
不夠!
遠遠不夠!
劍雨能夠困住二品妖獸,卻不足以殺之,她的劍應當更快,更犀利,劍勢也更應不留餘地。
風雨在某一刻忽然止息,劍勢之下,那沉得喘不上氣的氛圍驟然緩解,清新的空氣伴随着生機,綿綿不斷地流淌進劍勢所包裹的區域。
就是此刻!
劍意一變再變,生機化作殺機。萬千殺機無孔不入,就如萬千利劍無孔不入。
丹田裡的靈力再度沸騰,又一股淡金色氣流被灼得四處亂蹿,迫不及待地融入丹田。
此刻,洛纓若是分神觀察丹田,便會發現短時間内接連融入淡金氣流,她的丹田也泛起淡淡的金光,那金光隻存在了短短幾息的時間,便再度歸于平靜。
可惜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劍上,沒有注意到丹田的變化。
隻不過短短十幾息的時間,雙頭駱駝便被無數生機,亦或者是殺機刺得對穿。鮮血噴濺,禁锢在劍勢裡,化作一場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