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問了幾戶人家,謊稱自己是雲遊道士,聽聞天銀村的怪事,便前來鎮壓,那些人家聽了,果然不用問便将礦洞的事情和盤托出。
瘦弱少年縮在樹後發抖:“我家在礦洞附近,有次三更天的時候起夜,隔着老遠就聽見裡面嘩啦嘩啦的動靜,像是那種……鐵鍊拖地的聲音,吓得我還沒放水就跑回家了……”
頭戴紅花的村姑神神秘秘地湊近趙明予:“小哥,我看你長得帥才告訴你,那日我和王大哥晚上……湊巧路過那礦洞附近,忽然就聽見那洞裡叮叮咚咚的,好像還有喘氣聲,吓得那姓王的尿了兩滴,跑得比老鼠還快!”
眼睛半瞎的老婆子神神叨叨地低聲道:“這礦洞裡面有東西!不瞞二位,我也有點法力,前幾日想去會一會那髒東西,結果發現外面竟然有人在燒紙!我怕是那東西的執念作祟,就先離開了,等前日我再去的時候,就在洞口撿到了這個!”
那是個十方派的舊腰牌,老婆子看不清東西,還以為是什麼牌位之類的,撿回家供了好久,葉慈和趙明予看了,隻覺得哭笑不得。
而若問起年母,年幼者無不答曰“我爹娘說她不吉利,不讓我靠近她家”;村姑則隐隐面露不齒,“提她做什麼”;老神婆更是語焉不詳,“那女人不吉利,你們還是别管了”。
“這腰牌,肯定是年三落在那兒的。”葉慈道。
趙明予點點頭:“從在他家發現的東西來看,燒紙的人恐怕也可以确定就是他。”
入了夜,二人邊往礦洞的方向走,一邊分析目前為止的發現。
“那個……大姐說的,叮叮咚咚的聲音,聽起來像不像鐵器鑿壁聲?”
“對。”趙明予附和,“還有鐵鍊拖地聲和喘氣聲,感覺并不像鬼怪作祟,反而像有人在裡面幹活?”
說話間,兩人已經順着村民們指的方向來到了礦洞口,那洞口果然有一團黑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燒過。
葉慈走進,蹲下來對比着此處的碎石與在年三鞋子上發現的碎石,果然如出一轍,先前的推論一一被驗證,但真相仍然如雲籠罩。
直覺告訴她,年三之所以會陷害自己,一定與五年前的礦難有關,甚至,很可能與這礦洞中所謂的“妖怪”有關。
若要查清真相,他們必須要進礦洞一探。
夜已深了,可礦洞中并未傳來村民們口中的異響。
五年前武林盟蓋棺定論說此處礦洞決不能再挖掘,否則有引發山崩的危險,可現在站在山腳下,無論是葉慈還是趙明予都覺得,石麟山看着并不險峻,其上山石嶙峋,但樹木亦茂盛,怎麼看怎麼不像會崩塌的樣子。
趙明予将耳朵貼在塌方的岩壁上,用指尖輕叩石面,閉目細細聽去。
若細細辨别,就能聽到其中回聲虛虛實實,顯然其後有中空的空間。
“此處三丈之内一定有空腔,回聲脆如擊缶,應是當年運礦的礦道并未完全坍塌。”
“也就是說,”葉慈無比自然地接道,“這山沒那麼容易塌,我們……也可以進洞一探。”
二人在礦洞周圍探查了一番,竟然在附近的石壁凹陷處發現了不少白骨,像是小型動物的屍體。
趙明予沉思片刻,道:“小時候曾聽教書先生說過,石麟山地勢高,因此比其他地方要寒涼,而這礦洞裡有大量的雪鸮砂,想必其中更加陰冷,因此雪鸮才常在附近築巢。我聽聞雪鸮築巢非常簡單粗暴,會直接利用地勢凹陷在其上用老鼠的骨頭築巢,慈姑娘你看,這些白骨堆砌的形狀,像不像一個巢穴?”
葉慈仔細觀察了一番,點點頭:“很有可能。”
“五年前的礦難發生後,這些鸮鳥的巢穴被炸毀,因此遷徙搬離了此處,卻留下了這些巢穴……”趙明予便思考邊說,“礦洞内陰冷,而山壁最薄的地方,岩壁上的一定最為寒涼,雪鸮的巢穴也會越集中,所以……”
“所以我們隻要找到這些巢穴最多的地方就行了!”
二人很快便找到了巢穴最集中的所在,葉慈運起劈柴劍法,舉重若輕,千鈞重劍嗡鳴着插入岩壁。
劍鋒并非硬撼山石,而是循着當年礦工挖礦洞的痕迹而去——這些隐藏的脆弱礦脈宛如人體經絡一般,重擊後竟呈蛛網狀裂開,碎石簌簌而下後,露出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狹縫。
瑩藍色光點沿岩壁蜿蜒,勾勒出一條犬牙交錯的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