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慈并不中她的激将法,隻是淡淡道:“你似乎也差不多?”
趁二人說話,趙明予足尖點地,靜思劍化作流光刺向禹夢後心,誰知她仿佛背後長了眼,反手擲出腰間瓷瓶,藥液潑灑處,竟凝成了毒霧屏障。
“是泉東村的毒瘴!”葉慈劈開毒瘴,劍風卷起滿地塵土,大喊道,“屏息!若吸入太多,會變成活屍的!”
“嗤!”
軟劍毒蛇一般朝趙明予襲來,他的劍卻早等在軟劍的必經之路上。
靜思劍被軟劍纏上的刹那,葉慈的重劍已抵住她的咽喉。
“可惡!可惡!”禹夢發出不似人聲的怒吼,“可……”
話音戛然而止。
趙明予的劍刺出,觸感卻并非柔軟的血肉,他拔劍,一個盒子從禹夢懷中掉了出來。
忽然,她仿佛瘋了一般,向葉慈的劍刃上撞去。
葉慈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半分,便是這半分的空當兒,禹夢怒吼一聲,将軟劍不要命似的向前一揮,趙明予閃身躲開,卻被她得了空子,一瞬間便沒了影子。
葉慈撿起那個被刺穿的盒子,先與趙明予一同離開了毒霧彌漫之處,到了安全的地方,低頭一看,卻發現手中的正是自己在年家發現的那個描金盒子。
她打開盒子,幾張被劍刺成碎紙片的銀票簌簌而下。
“她是來……取這個盒子的?”葉慈轉頭,正對上趙明予陰沉的臉色。
“你知道她的來頭?”她見狀,問道。
她記得當時在泉東村祠堂的地宮石室中,第一次碰上禹夢,她似乎在看清趙明予臉的瞬間就對他動了殺心。
趙明予無意隐瞞,卻欲言又止,似乎在衡量葉慈能否承受知道這個答案的後果。
而葉慈隻是看着他,像是在無聲地告訴他,她不僅可以面對,似乎還比他更有能力與資格。
他想起方才禹夢的第一劍,若非葉慈,或許自己現在已經被割開了喉嚨——她早已不再是那個需要自己刻意在她窗邊練劍才能偷學劍法的懵懂少女,她的武功,早已經今非昔比了。
于是,他隻猶豫了一下,便說道:“……她是螽衛的首領。”
“螽衛?”葉慈默默在心中咀嚼了一遍這兩個字,“好奇怪的名字。”
“雌螽斯無鳴,螽衛亦無言。”趙明予說得艱難,“螽衛,是一支女子死士的隊伍,隸屬于……孟臨。”
“孟臨?”葉慈幾乎驚掉下巴。
這位萬人之上的武林盟主,竟豢養了一支如此泯滅人性、駭人聽聞的隊伍,與他平日示人的寬厚模樣幾乎截然相反!
她腦子很亂,冒出來很多問題,便撿了最重要的一個問:“你早就知道了?”
趙明予點點頭:“我在去泉東村之前,隻知道禹夢其人,與她的長相,但從沒真正見過她,更遑論與她交手。”
葉慈依然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你如何知道的?”
趙明予失笑,仿佛覺得葉慈現在的模樣甚是可愛一般,像逗小貓一樣逗了逗葉慈的下巴:“他有螽衛,我為何不能有影衛?”
說罷又仿佛怕葉慈誤會什麼一般,補充了一句:“我的影衛除了單義,都是正常的健全人,都是……男的。”
葉慈眯着眼看他:“……你這都告訴我,不會殺我滅口吧?”
趙明予笑意更深了:“我若是舍得你死,還用得着陪你走這一遭天銀村?”
葉慈輕輕“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其實我那時在泉東村地宮的石室裡見到禹夢,便已經明白,泉東村的慘劇其實全由孟臨的野心造成,隻不過那時沒機會告訴你,後來又……咳咳……”他輕咳一聲,仿佛為了掩蓋什麼一般側過臉去,露出通紅的耳根。
“也就是說,孟臨就是顔朔手劄中的‘他’,村志中的‘貴人’?可是……”葉慈話鋒一轉,“他都已經當上武林盟主了,為何還要煉活屍?為何還要使活屍相争選出屍王?”
趙明予眼神一暗:“因為權力傾軋,人的欲望沒有盡頭,慈姑娘,利欲熏心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可怕多了。”
“那年三,甚至五年前的礦難……”
趙明予點點頭:“想必與他也都脫不了幹系。”
“可他為何要害我?”葉慈問。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趙明予緩緩搖頭,“還有一事,已困擾我許久,為什麼孟臨有能力改造來自關外巫醫的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