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結束,張雅青臉色發白。
曹哥叫她先回去休息一會兒,養精蓄銳為明天做準備——按照本地的喪俗,前兩天都是本家親戚來吊唁、幫忙,要到第三天,才是正式開始接待來賓,被稱為“過大客”。
史局長也勸:“不用接待,我跟老曹聊聊就行了,正好叙叙舊。”
張雅青也知道自己撐不住了,點點頭。
護送她回家的任務自然交給了應真潇,她攙着腳步虛浮的張雅青往車上走,回頭不着痕迹地看了一樣——張母竟然沒有選擇跟上女兒,而是跟着張家兄弟走了。
她的心微微一沉。
史局長的人送到她們到張雅青家樓下,剛進家門,張雅青身體一軟,昏迷過去;應真潇把她抱回床上,給她換了衣服,又接水給她擦幹淨臉。
打理好她,應真潇來到客廳,掏出小崽,默念剛學會的,召喚本地鬼差的術式。
——人生地不熟,還是找個本地人好辦事。
平地卷起一陣黑風,消散後,身着陰司制服的鬼出現在原地,和應真潇大眼瞪小眼。
應真潇:……
“怎麼是你啊。”她無語。
奉嘉禾扶了扶被風吹歪的帽子,沒好氣:“是我怎麼啦?你那是什麼表情。”
應真潇:“你怎麼跑這上班來了?江城的鬼差考不上,異地考編了?”
“還沒考呢,你别烏鴉嘴!”奉嘉禾一跺腳,說她是來見習的。
她爸看她在家閑着也是閑着,想辦法給她弄了個陰司見習的崗位,沒編制,也不算勞務派遣,純粹是打雜的,不但沒錢拿,每個月還得倒找錢給陰司。
張雅青老家這邊的陰司缺人,找應真湖水府求助,于是奉嘉禾就和她的帶教老師一起,過來幫幾天忙。
應真潇恍然:“所以你是在付費上班。”
奉嘉禾:……
“話說那麼難聽幹嘛,”她悻悻:“就不能假設我是自願為人民服務嗎?”
應真潇:“可以,但是能不能換個業務熟練的來?臨時工不知道業務水平怎麼樣。”
“求人辦事一點好處都不給,有人來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奉嘉禾氣鼓鼓:“花香蕉的錢就隻能請到猴子!”
應真潇忍俊不禁。
半個月不見,這家夥還是這麼有意思。
逗小姑娘講究點到為止,奉嘉禾倒還省了她寒暄的功夫,清了清嗓子,她直奔正題:“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苗苗,你幫我找一下這家人的相關信息。”
應真潇指了指房間裡睡着的張雅青,把她身份證号報了出來。
一方面是人生地不熟,另一方面,張家确實有點問題。
上午的會面,張家兄弟一身妖氣,應當是供奉了妖怪,大約是出馬弟子之類的民間方士。
奉嘉禾身形一晃,很快又出現在客廳裡,肯定了她的想法:
張家世代頂香,一家四兄弟,隻有張雅青父親有正經工作,其他幾兄弟,都接了家裡的“産業”,靠當神棍謀生,因為辦事不算講究,在本地陰司也挂過号。
——所謂頂香,就是供奉妖精,做一些怪力亂神的事情,為自己謀利,北方謂之頂香、出堂、出馬等,南方也有落座、仙娘的說法。
北方供奉的仙家一般有五種,就是所謂的胡黃白柳灰,分别是狐狸精、黃鼠狼精、刺猬精、蛇精和老鼠精;張家供奉的,便是五大仙家中的柳仙蛇妖——按本地的稱呼,叫常仙。
奉嘉禾說:“他們家供奉的妖怪,尊号小龍君。”
應真潇:……
這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要來碰瓷一下龍:)
“至于你同事的媽媽,”奉嘉禾說:“陰司資料顯示是自然死亡分類下的病亡,并不是被人害死的。”
同樣的父親去世,和母親相依為命多年,奉嘉禾很能共情張雅青母女的處境,面露不忍。
應真潇摸了摸下巴。
陰司顯示的死亡原因是客觀死因,隻能證明張母的死亡并非外力導緻,更詳細的也有,但是奉嘉禾一個見習生,恐怕沒有查詢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