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拾清了清嗓子,後退了半步,“暮某怎麼能白吃娘子的糕餅呢,聽說娘子最近在城中尋找德高望重的大夫,暮某可為你指點一二。”
蘇千夕眼睛一亮,忙詢問道:“快說來聽聽。”
暮拾向蘇千夕介紹了東方大夫,見對方很滿意,便目光閃爍地開口道:“我與東方大夫相交甚好,娘子是否需要用木牌上的一枚烈焰換我為你引薦此人。”
蘇千夕從衣袖中掏出那塊小木牌,舉起來細細觀摩,“這小火苗我還要攢着呢,不用!”
她在暮拾眼前晃了晃木牌又重新收了起來,“東方大夫,我記住了,自己的合作夥伴當然要親自談妥才算是有誠意,就不勞煩暮君了。”
暮拾愣了下,想了想便挑起嘴角微微笑了,跟着點點頭,“那便随你吧,此前聽北夏說蘇娘子那日買馬抵押了一支白玉步搖?”
說話間,暮拾已經将手伸進衣袖中将一支白玉花金簪抓在手裡。
蘇千夕聳聳肩,“那馬主人去府上領了錢後,就将我的步搖留下了,勞煩慕君挂念了。”
暮拾手上動作一僵,直到目送蘇千夕從自己身邊離開,他才緩緩松開簪子,将手從袖中抽出。
韓風走到他身旁,“這蘇娘子的性格倒是不遜色于我軍中的兒郎,此前母親一直催我成親,我十分抗拒,現在想來,若是身邊有這樣一位心有韌性之人相伴,也是不錯的選擇。”
暮拾挪動目光到韓風臉上,“不錯的選擇?韓兄認為成親是挑選兵器嗎?隻是在諸多選擇中選擇一個對自己有益的便可?”
韓風不解地歪過頭,“不是這樣嗎?成親不就是将兩家的資源合并在一起,在朝堂上可以得到進益,家家戶戶不都是如此,那暮君對此是如何想的?”
暮拾沉默片刻開口道:“兩個人結親絕不是權衡利弊後選出的最優選,是心之所向,彼此滋養共同走向光明,為彼此驅散陰暗。”
頓了頓,他眼中滿是怆然,“而我還沒資格去追求這些,我肩負太多,身邊盡是危險,怎能讓那給予我光明之人與我共同面對無盡的黑暗。”
回到大理寺院内,北夏興高采烈迎上來,盯着暮拾手中的食盒,“郎君可是說不愛吃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暮拾将食盒換了個手,北夏撲了個空,不解道:“郎君想吃啊?你不是說......”
暮拾面無表情道:“我剛搬到少卿廳辦事,屋子陳設都未好好清掃,等幹完了活,你才能吃這糕點。”
“啊?”北夏一副難過的表情,看了看暮拾手中的食盒,隻好進到屋中去打掃。
等南冬進到屋内彙報情況時,看着正對門的書案後一口口吃糕餅的暮拾和到處忙碌擦灰的北夏有些不解。
“郎君,這房中我昨日已經盡心收拾過了。”
暮拾隻是“哦”了一聲,頭也沒擡繼續看着手裡的卷宗。
北夏湊到南冬身旁,一邊敲打着自己發酸的手臂一邊訴苦,“郎君出門見了趟蘇娘子,回來就這副模樣,還說我收拾完了就分給我桂花糕吃,你看看,他都快吃完了。”
南冬點點頭,淡淡道:“郎君自有郎君的用意,你幹你的活便是。”
北夏不可置信地後退幾步,伸出手指指了指南冬,卻一句話說不出來全堵在胸口,氣得錘了兩下咳出了聲。
......
蘇千夕從大理寺門口離開後便乘馬車去拜訪暮拾口中的東方大夫了,她在醫館外觀察許久,這裡慕名而來的人屬實不少。
看清東方大夫的臉後,蘇千夕面露喜色,這不就是那日幫忙來診斷出阿七娘子家小郎君身體病情的大夫嘛,多虧了他,娘子茶鋪才保住了名聲。
蘇千夕一直默默站在門外不遠處等待着,直到醫館關門,東方大夫一早就注意到她了,給醫館落鎖後徑直走到她面前。
蘇千夕見狀趕忙插手行禮表明來意,東方大夫忙擺了擺手。
“娘子去找别人吧,你說的那些東西太過新奇,我不感興趣,也應付不來,我這裡有許多病人都離不開我。”
東方大夫再次擺了擺手扭頭離去,蘇千夕望着他的背影細細思索,自己所做之事确實算是新鮮物,東方大夫一把年紀不願碰觸自己不熟悉的領域可以理解。
既然他不能理解,那就以一種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讓他明白就好。
次日一早蘇千夕早早來到醫館等候,東方大夫看見她無奈道:“娘子怎麼又來了,老夫已經跟你說明白了吧,不必執着于此了。”
蘇千夕隻是笑笑,“東方先生不必為此煩憂,此前您出面幫了我們娘子茶鋪,小女子隻想為先生多做些事以作報答。”
東方大夫看了看蘇千夕,捋了捋胡須無奈歎了歎氣,“你願意在這便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