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芽将雪芽菜分成兩半,一半用來做幹菜,一半用來做腌菜。
做幹菜的那部分洗淨後用粗鹽殺出水來,再次澄淨後擠幹水分,拿進竹屋内鋪在火爐邊上,借着火爐周圍的溫度烘成菜幹,這幾天雖然陽光晴朗,但外界的氣溫并不高,若想在太陽下将這些雪芽菜曬幹,隻怕會先生出黴來。
剩下的雪芽菜則要先過一遍滾水,先燙熟,而後放入簸箕中放涼,再整齊擺放進陶甕中,一層雪芽菜一層粗鹽,如此重複直至雪芽菜用盡,往上面鋪一層葦編的墊子,用幹淨石頭死死壓住,這石頭壓得越緊,腌出來的雪芽菜越脆爽。
為了讓這甕雪芽菜口味層次更加豐富,朱芽還取出一些糙米,煮了一大盂花椒米湯,晾涼後澆進去,隻待半月後,一甕金黃酸脆的雪芽菜便可擺上餐桌,到時候炒肉炖魚皆可,無一不美。
朱芽将甕擡到雨棚下的陰涼處放着,在衆人期待的眼神中大手一揮,晚上就給大家片下新鮮的羚牛肉,取鮮嫩的雪芽菜,炖一盂骨頭湯做鍋子吃。
勞累了一天,不就是為了這一口鮮食?
接連幾天,朱芽都帶着幾個人滿山轉悠,大批大批的野菜往院子裡送,之前燒出來的陶甕不夠用,便直接放入陶盆中做成水腌菜,三兩天後初見酸味便可取出來食用,朱芽用水腌菜做了一道酸菜魚片,與酸野果滋味完全不一樣的酸爽讓衆人口味大開,各個塞圓了肚子還搶着喝最後一口酸湯。
一周後,林中的殘雪也終化成水汽消失,大地解凍。
朱芽拿出了一個竹編的盒子,打開盒蓋,裡面分隔放着不同樣式的種子。
這些種子來自野獴和紅松鼠的饋贈。
去年朱芽從野獴給的各色種子中各挑出兩粒培育,育出長勢快的植物隻有菘菜這一種可以入口的,其它的都長成了健壯的野草,被朱芽移栽到了部落的“禁地”——那塊隻有朱大黃和金能夠玩樂的“植物園”。
另一些育出來的植物過了半年才長出不到小腿高,枝條隻有竹筷粗細,葉片也沒分化出什麼特殊模樣,朱芽暫且認不出,也将它們移栽走了。
好在這幾個月的風雪并沒有影響它們的生長,春天一到,“植物園”欣欣向榮,先移過去的野草将這些枝條細嫩的小家夥們擋了個嚴實。
另一些從草兜中取出來的種子卻好認得多,一眼看去都是些野果種子,有野山竹、野蒲桃、雞嗉子等不下十種。
還有一些小圓盤樣的白種子,聞起來像是山參,朱芽沒親眼見過見過山參的種子,左右無法确定,便想着今日将這些種子都拿出來,将那些沒有培育過的種子先育出芽,但凡能發現一種像菘菜般能食用的,就不算枉費力氣了。
院門外傳來嘈雜的聲音,是星領着一群人去葦蕩中采荻筍去了,因着蘆葦蕩就在邊上,又有朱大黃的陪同,裡面除了一些嘴巴不留情的鳥兒們,早已沒有了其它的危險,朱芽便安心留在院子裡倒騰泥巴。
沉靜了一個冬雪季的蘆葦蕩再次熱鬧起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在葦蕩中追逐着撲騰的鳥兒們,這裡撲一下,那頭拍一下。朱大黃也不為了抓鳥吃,隻看到了這些長着翅膀的家夥就覺得爪子癢,家中養的禽鳥不許它玩,隻能縮起尖牙利齒逗這些野鳥。
新出茅廬的金可沒有朱大黃這般分寸,在獅群中的生活讓狩獵這件事深深刻入它的本能之中,朱大黃追逐野鳥,純粹是為了玩樂,但在金看來,這就是一場狩獵教導。
母獅們總是這樣做,它們将小型獵物趕到即将獨立的小獅子們附近,教育它們如何去追逐獵物,将它們合圍到死境,然後利用爪子撕裂它們的身體,讓其失去逃跑的能力,最後就讓利齒作個了結。
金将這些牢牢記在心中,并且認為這個祖母一樣厲害的長輩帶它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考驗它是否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狩獵者。
一定不能讓它失望!金堅定了眼神,目光死死盯住不遠處一隻合翅停駐在幹岸邊的野鴨。
它俯下身子,一點一點向前挪動,野鴨子還在梳理剛才弄亂的翅羽,根本沒有發現它的靠近。
倏地,金後腿發力猛撲,一口咬住野鴨子的長脖子順勢向前翻滾,哪知野鴨子停的地方正好水潭邊。
撲通一聲,金咬着野鴨摔進水中。
“金!”聽到響動的星呼喚小獅子的名字跑來。
比她更快的是朱大黃,大狗飛身跳入水中,不一會就叼起了一頭濕漉漉的小獅子,金嘴裡還死咬着斷氣的野鴨子不放。
雖然出現了一點意外,但它的第一次狩獵很成功,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