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貞。”太子拍了拍她的背:“還是這樣沒規矩……怎的紅了眼?”
“殿下許久不來看妾。”宋良媛哀怨地靠在丈夫的胸膛上,太子的喉嚨裡發出沉悶的低笑:“都是做娘的人了,這般小孩子心性。”
他無奈地說:“公務繁忙,孤也脫不開身。”
宋良媛這才從太子懷裡出來,破涕為笑地行禮道:“殿下快與我上去吧,飯菜都準備好了。”
傍晚起了風,将太子的衣角卷得翩飛。宋良媛走在太子下方,仰頭時不自覺露出笑容。二人一同上到二樓,太子坐下喝了幾盞酒,便問:“琳娘最近如何?”
宋良媛低垂着眼為他斟酒,提到女兒,臉上泛起一層柔和的恬淡笑意:“一切都好呢,殿下可是想她了?”一旁的蔡嬷嬷有眼色地出去将孩子抱了進來。
琳娘還沒過三歲的生辰,小小一團被乳母抱在懷裡,望着陌生的父親有些害怕,隻敢用手捂住臉悄悄看。太子被她逗樂,伸手要抱她,琳娘連忙把頭埋回乳母胸前。
宋良媛連忙親手接過女兒,送到太子懷裡。太子極少抱孩子,本也是逗弄孩兒,見宋良媛真将女兒抱來,也不願掃興。
便用雙手箍在琳娘腋下托舉起孩兒柔軟的身體,又将她弄得不舒服地哼哼唧唧。索性琳娘真的是個乖巧的孩子,縱然害怕不适,卻也隻是抓着衣角說‘乳母抱’。
太子的一番慈父之心被勾起,抱着孩子睃巡了一圈桌上的膳食,叫宮人将桌邊的一碗甜酪端過來,親自喂着琳娘吃了幾口。把孩子還給乳娘時,那孩子還抱着栗子酪不肯松手,太子失笑,叫乳娘端下去喂給琳娘吃。
等孩子走了,宋良媛想起蔡嬷嬷與自己說的話,起身為太子又斟了一盞酒,柔柔說:“琳娘越發大了,宮人都能陪着她撲蝶了。”
太子感慨:“孩兒長得這般快,孤卻還總記着他們呱呱墜地時,産婆抱出來紅彤彤一團,孤竟是連抱也不敢抱。”
宋良媛便歎氣:“是啊,琳娘逐漸大了,有時見着郡主,琳娘想與姐姐一塊玩,隻是大些的孩子卻不耐煩帶她。”
太子吃了一口羊肉,贊了句廚子,才寬慰她:“素威頑劣,爬樹打架樣樣不落,哪裡像個女兒家,省得傷了琳娘。”
“孤記得你一手琴技響遏行雲,不若趁琳娘年紀小好生教她,也教她定定性子。”
宋良媛很是贊同,笑着應下。轉頭看到蔡嬷嬷向自己使眼色,她又接着說:“妾身是想着,琳娘一人總歸孤單,不若找個伴讀入宮陪伴,來日也有個說貼心話的人。”
“伴讀?”太子思索起身邊誰家有年紀相仿的女兒:“素威身邊有她乳姐作玩伴,不若也将琳娘的乳姐接入宮?”
還不待宋良媛說話,蔡嬷嬷先急了。崇瑞郡主的乳母是從四品的官眷夫人,丈夫是太子左内率,女兒就是名正言順的官家千金。而她們琳娘的乳母不過一介平民,她生的女兒怎麼配和太子之女頑耍?
她焦急地向宋良媛使眼色,想她也找一個官家千金,再不濟從太子的侍衛裡邊挑一位有女兒的。那頭宋良媛糾結地咬着唇:“妾想着知根知底的人家可靠些,琳娘的表姊年歲相當,不若将她接來?”
她的娘家父兄最高的官也不過從八品國子監博士,隻她得太子青眼嫁入東宮,難免就想為娘家争些好處。蔡嬷嬷在她身後急得直跺腳,分明說好了向太子讨一位得勢人家的女兒,教她與琳娘交好,往後也是琳娘的一份人脈。
不是難事,太子自然點頭。宋良媛心裡一塊石頭落下,便有些輕快地提起旁的:“妾身見郡主身邊隻有一位玩伴,也實在孤單,不若再找一個懂事守禮的孩子在身邊可好?”
太子看她一眼:“這事兒孤回頭與趙良娣商量看看,還不知她們自己的心意。”
宋良媛有些着急,直切主題:“妾身聽說外甥女兒正在宮裡,何不妨将人接來,正好與郡主作伴?”
太子放下杯盞:“你怎會想到此事?”
宋良媛沒看出他垂眼間的審視,低着頭柔柔道:“殿下的外甥女便是妾身的外甥女,妾知曉殿下重視骨肉血緣,定放心不下那孩子。哪怕皇後娘娘因此不悅,也來怨妾身就好,與孩子總是無辜的。”
太子盯着她看了會兒,将人攬入懷中:“隻有倚貞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