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祖款款走着,将幾人帶進了偏殿内。
姬軒再次震驚于嫘祖的妥帖。
嫘祖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好好發揮,不必顧慮。
要談正事,四人依次就座,嫘祖率先向大家請了辭。
嫘祖:“城中事多,各部事宜還等着我去協調安排,今夜就不陪諸位了。”
這是明顯的推辭。
嫘祖再次對着姜連山微微行禮。
嫘祖:“姜首領,我們軒轅向來最講信用,今夜您與阿染達成任何約定,都是我們軒轅上下統一認可的,請您放心。”
這是在為姬軒正名。
方才在城門前搶了姬軒的風頭,那是形勢所需,嫘祖可不想讓姜連山輕視姬軒在軒轅部落内的地位。
姜連山很快明白了嫘祖的意思,連忙回禮,真誠地沖着嫘祖點了點頭。
姜連山:“聖女放心,連山明白。”
聰明人之間就是這樣,一點就通的。
回到主城後,姬軒和嫘祖使得這一招叫先禮後兵,能在這一桌飯上杯酒解兵權,那是皆大歡喜再好不過,可若是姜連山抵死不從,六部首領和軒轅士兵們也都不是擺設。神農首領和大半主将都在這有熊城中,這是不争的事實。
真到了那一步,就是甕中捉鼈,關門打狗了。
嫘祖開始覺得姬軒的想法是對的,軒轅和神農之間不應該成為真正的敵人。
嫘祖走後,殿内隻剩下四個男人,大家也就都不裝了。
祝融顯然不是個會拐彎的性子,直言不諱地問道:“姬軒,說說吧,想要我哥什麼?”
姬軒準備了一堆懷柔安撫之詞,叫祝融這麼一拆穿,直接啞火了。
哪有這麼談判的?
大家好歹也是兩國首領,不應該先寒暄一下,唠點有的沒的,在互相吹捧一波,顧左右而言他,最後在互相暗示之間達成共識,一切盡在不言中嗎?
應真:“土地,子民,王位。”
姬軒:“……”
姜連山:“……”
這倆貨到底是什麼來路,不知道什麼叫委婉嗎?
紅色的火舌騰的一下從祝融頭發上蹿起來,他怒目圓瞪地看着應真,語氣裡是滿滿的不服氣:“憑什麼?你意思我們神農直接歸附于軒轅了呗?你想得到美!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老應龍,你幫着姬軒欺負我們,還要不要臉?”
姜連上趕緊拉了拉祝融的衣袖,試圖阻攔他,再跟應真解釋一下。
應真面色依舊,平靜得像他家的那口深潭,沒有一絲波動。
應真:“你們輸了,再打,你們還是輸,沒資格講條件。”
姜連山臉上的表情快要裂開了。
姬軒真想扶額,硬生生忍住了,露出了一個尴尬的笑容來打圓場。
姬軒:“啊哈哈哈,應真,你别這麼說,姜首領他們還是很厲害的,我們今夜不就是為了和談嗎!魚死網破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
應真微微挑眉,難得露出了一絲明顯的不屑,堅持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姬軒:“……”
就因為是實話才紮心好吧。
姜連山很快調整了情緒,倒也并未被應真的話激怒,反而露出了幾分釋然與坦蕩。
姜連山:“姬首領……”
姬軒:“叫我姬軒就行。”
也不知是不是真身是大鵬鳥的原因,姬軒不太願意聽别人喊他“雞”首領,總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名火。
被這麼一打岔,姜連山放松了不少,也不再瞻前顧後地猶豫了。
姜連山:“姬軒,此戰是我神農有錯在先,如今戰敗,無話可說,你想讓我做什麼,直說便是。”
姬軒看着姜連山那老實誠懇的面容,心中突然還有點小小的愧疚。
緊接着,姜連山語氣一變,眼神也變得堅韌冷厲,道:“我隻有一個要求,請你務必善待神農子民,他們都是無辜的,至于王位,連山願意拱手奉上。”
姬軒連忙擺了擺手,另一隻手先在桌下按住了應真,防止他在拆台。
衆人面前,形狀各異的陶制餐具内,盛放着剛烤好的鹿肉,切成大塊,用柳枝穿好,鮮美細膩的蒸魚,金黃色的貼餅,炖的飄油花的蛇肉,熱氣騰騰的黍飯,新鮮的酸棗、山葡萄和野果做成的拼盤,還有醇香的米酒。
姬軒:“連山兄,不瞞你說,我老家有句俗話講得好,朋友來了有酒肉,若是豺狼來了,我們有獵……有刀兵。”
姜連山也有些動容。
無論如何,嫘祖和姬軒能以如此禮儀招待他和祝融,是十分尊重的表現。
姬軒:“我的确有意吞并神農,但并非要奪你王位,更不會奴役神農百姓,我姬軒自诩仁義之師,不會做那樣強取豪奪之事。”
姬軒給自己和應真各倒了一杯米酒,然後把酒罐遞到了早就躍躍欲試的祝融手中。
祝融接過酒罐,先給自己倒了半杯,端起來嘗了嘗,滿意地咂吧咂吧嘴,又趕緊給姜連山也倒了一杯。
姬軒端起酒杯,對着姜連山。
姬軒:“連山兄,我希望神農歸順于我軒轅,往後你以我為王,做我的部下,神農原本的土地,依舊歸于你們,你仍然是他們的首領,就如同我手下的六部首領一樣。”
姜連山倒沒想到姬軒這麼好說話,猶豫着也端起了酒杯。
姬軒:“但是,我們的版圖要重新整合,我們的屬地要重新分配,你要真心實意輔佐我,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若你同意,我會讓阿姐将養蠶造絲的辦法教給你。”
姜連山眼睛一亮,眼眶甚至有點濕潤。
姬軒拿着酒杯跟其他三個人挨個碰了一下,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在我老家,酒杯相碰,這叫幹杯,是慶祝的意思。”
姬軒将手中的米酒一飲而盡,眼神清亮地看向姜連山。
姬軒:“連山兄,我的誠意都在這裡了,說實話,我相信你的為人,也不想去深究你們為何會放火燒山,說到底,你我都是一樣的人,我希望有一天,人族的子民,能夠在九州大地上任何一個角落裡安居樂業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幫我。”
姜連山頗有些欣賞欽佩地看向姬軒,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姜連山:“我願意臣服于你,姬軒,你不愧是軒轅之主,我雖虛長你幾歲,見識膽量卻都不如你,若你真能做到你所承諾的一切,連山必傾盡所有,鼎力相助。”
姬軒總算放心下來,有些得意地看了應真一眼。
【恭喜玩家,完成“山火”任務,并在“阪泉之戰”中取得了勝利,系統獎勵“九州堪輿圖”已發放】
看着姬軒氣宇軒昂意氣風發的樣子,應真心中油然升起一股自豪之感,姬軒如此,他與有榮焉。可心底深處,似乎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應真知道,是他小瞧了姬軒。
在他還為了一點小事争風吃醋的時候,姬軒想的是如何攻心,如何讓姜連山死心塌地地歸附于軒轅,如何最大限度地發揮此人的能力。
帝王權術,縱橫捭阖,知人善任。
他的omega,大鵬鳥首領姬軒,遠比他想象的更有抱負。九州大地,總有他一展宏圖自在翺翔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