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在手機上這樣說。
太不真誠了。
本來就是為了彌補錯誤。
這下好了,錯誤由一個變成兩個了。
方時願如洩了氣的鼓,整個人都蔫了不少。
這時候舍友從床上探出腦袋來,提醒她:“我記得你之前選的那門選修課不是今天上嗎,你那個選修課老師還挺嚴的,最讨厭人遲到,每次去還都需要簽到,你别忘了。”
“知道了。”
方時願回完,就扭頭看了眼時間。
注意到距離上課時間還剩十分鐘,她立馬猛吸一口氣,喊着“完了完了”就是提起旁邊的書包就往門口飛奔。
“哎,意思是你身上這傷是昨晚被人弄的?”
烏泱泱的教室裡,快上課的時候,學生們都陸陸續續地進來,不約而同坐在了後排。
宋以珩和蔣凡來得早,所以坐在了教室裡的寶座——最後一排。
蔣凡說完以後,見旁邊的人沒反應,拿胳膊肘戳了戳他。
旁邊的男生才淡淡地低應了一下,剛退完高燒,他的嗓音還帶了點沒睡醒的沙啞和模糊,一開口,還有鼻音:“見我被打,你就這麼高興?”
蔣凡還在呲着的大牙立刻收回去了,接觸到對方冷冷淡淡的目光,他把還冒着熱氣兒的水杯慢慢推過去,看到他洗鼻子洗的鼻尖通紅的樣兒,還是破了功:“行行行,宋少爺,你還是先好好養病吧,您這身體,快頂的上林妹妹了。”
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
宋以珩閉上眼,不想再聽他的聒噪。
昨晚因為一直發燒的緣故,又受了涼,一整晚都睡得昏昏沉沉的,夢到了很多,自然也沒有睡好,還正好趕上了今兒晚上有選修課,整個人看上去也是萎靡不振的,撐着腦袋在那半眯着眼睛神遊。
他原本那一雙還算淺的雙眼皮褶皺此刻都變成了深痕。
選修課老師來得早,一進來,原本還說話說的沸沸騰騰的教室立馬安靜了些。
離上課還剩最後一分鐘的時候,老師站在了講台上,準備點名。
方時願氣喘籲籲地趕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有一聲聲“到”傳過來。
總不能大搖大擺地從前門走進去告訴老師她遲到了。
方時願考慮了下,還是從後門躬着腰小心翼翼地進來,快速掃了掃後排還空着的座位。
注意到最後一排靠窗那裡面還剩下一個空的座位,她竊喜了起來,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還要從外頭那倆個男生過去。
不過沒關系,她到時候蹲低點過去,老師也注意不到。
方時願連忙彎着腰快步走過去,栽着頭,給靠過道的那個男生指了指裡頭,小聲說道:“同學,麻煩讓讓。”
蔣凡立刻領會,往旁邊讓了讓。
方時願連忙躬腰進去。
宋以珩正意識混沌着,感覺到好像有誰碰了碰自己。一扭頭,就看到一個女孩半蹲在他旁邊,身形鬼祟,仰着臉,正快速朝他擠眉弄眼,焦急地用氣音說:“同學?同學?”
方時願壓根就沒認出來宋以珩,對方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
雙方以一高一低的怪異姿态沉默着對視了兩秒後,他反應過來,慢慢往後給她騰了騰地方。
方時願連忙說“謝謝”,就很快低頭,擦着他的身體進了裡頭的那個座位。
下一刻,座位輕輕搖晃。
是她坐了下來。
一路跑過來的緣故,再加上剛做了虧心事,她的心髒跳得很是劇烈。
方時願按住胸口,長呼了一口氣,緩了緩呼吸,壓根不敢去看旁邊的人。
宋以珩倒是忍不住多看了方時願兩眼,和昨天紮着輕便高馬尾的她不同,今天的她留的是到披肩發,發梢堪堪打在幹淨凸起的鎖骨處,白淨飽滿的額頭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杏眼,穿着一件黃色泡泡袖連衣裙,一眼看上去幹淨乖巧,還有點可愛。
——如果他昨晚沒有見到她兇殘的那一面的話。
宋以珩閉了閉眼,别過了頭。
但卻比剛才多了幾分清醒。
沒想到他也是這堂選修課。
方時願想起現在盆裡面還放着的那件被撕壞的黑t,就有點坐立不安,眼神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的人身上瞟,左右打轉,想看看他今天穿的什麼衣服。
蔣凡剛打算扭頭對宋以珩說些什麼,就看見剛才進去的那個女孩坐的挺端正,但卻時不時歪頭往宋以珩領口那兒瞅。
現在這女孩偷看帥哥都不看臉了,
改成看身材了?
蔣凡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收緊點,然後稍靠近些旁邊的男生,小聲嘀咕道:“你旁邊那個女生,她好像對你有點不懷好意。”
身為“受害者”的宋以珩看上去好像比蔣凡還要淡定,習以為常地“哦”了一聲,就沒出聲。
蔣凡想了想也是。
對宋以珩“不懷好意”的女生還少嗎?
但是沒過一會兒,宋以珩感覺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好像被什麼戳了戳。
他一擡眼,餘光裡就瞥見方時願低着腦袋,沒看他,但慢慢給他推過來一個紙條。
蔣凡在旁邊使勁戳他:“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她肯定是在問你要聯系方式!”
宋以珩有點後悔和蔣凡選一節課了。
他沒搭理,直接把那個紙條拿了起來。
上面有一行狗爬字。
宋以珩花了兩分鐘,才辨認那行字迹到底想告訴他什麼。
[同學,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洗壞了,你把尺碼告訴我,我再去重新買一件給你。]
宋以珩看清楚那上面寫了什麼之後,深深地沉默了。
宋以珩現在有理由懷疑她說不定是為了發洩他昨晚破壞了她計劃的一己私欲,把他的衣服剪成了爛條。
不知道為什麼,他還真就覺得,方時願是能幹出這種事情的人。
沉默了幾秒鐘後,他拿起筆,唰唰寫了幾個字,遞給旁邊的人。
“2XL。”
他這次沒有掙紮,直接就把尺碼告訴了她。
“好的,謝謝。”
她輕輕把紙條推了過來。
宋以珩注意到,她先前因為不安而微微聳起的肩這時候終于松坦了下來。
他目光飄過,随後唇角往上揚了一點。
原來她還有這麼小心翼翼的時候。
“怎麼,你倆認識啊?”
蔣凡見旁邊倆人還一來二去傳上紙條了,湊上來,笑眯眯地開口:“給你倆整個飛鴿?”
宋以珩朝他不冷不熱地笑了下,嗓音涼薄:“我看你才是不懷好意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