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就在你們房間隔壁唱歌,看見你最後進去了。”
她看着梁聿顯得有些緊繃的表情,斟酌着措辭:“雖然你交什麼樣的朋友我管不着,但是還是想提醒你一句,跟不學好的人往來多了,小心把自己也帶進泥坑裡。”
“你在外面怎麼玩兒是你的事情,但要是你出了麻煩,那還得牽涉到我們家。”梁初楹一邊低聲說着一邊把眼神往一旁落去,“無論怎麼說……你跟我都還算是家人,利益永遠是相關的。”
梁聿一直沒有出聲,似乎在走神,視線極為沉重地下墜到指尖,薄軟的指甲不停叩擊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音。
窗戶彈開一個小縫,良久以後,梁聿才側頭,緩緩勾了一下唇角,向梁初楹承諾着:“當然不會,我跟他交往不深的,那天他拉着我去唱歌而已。”
“自己知道就好。”梁初楹兩隻手撐着桌子往前支,後腰離開他的桌子,臨走時又想起什麼,“對了,我下周就出去集訓,一個半月不在家裡,有的事你别忘了。”
梁聿顯得有些迷惑:“嗯?”
梁初楹皺眉,責怪他:“送飯的事。”
“反正你也不用上課了,待在家裡也是閑着,愛做飯就做呗,多做點,給祖佳琪也帶一份。”
他輕聲回絕:“不行。”
梁初楹感到納悶:“之前不是你一個勁兒要給我送嗎?現在怎麼又不行了。”
“我做的東西隻想給你吃,她吃什麼我管不着也不想做。”梁聿的嗓音沒什麼起伏,“而且,我為你做這些,姐姐卻連個阿貝貝都不給我,有點不劃算了。”
“你做一份也是做,做兩份不也是——”
“不。”他幹脆利落。
梁初楹又被氣到胸腔痛,她“呵”了一聲:“行,我走之前剪一截頭發留給你就行了吧。”
梁聿滿眼笑:“那我也隻做一份。”
“你到底要怎麼樣?”梁初楹第一次覺得他這麼難說話,明明也不是什麼大事。
梁聿始終不松口,态度甚至有些輕蔑:“她不配吃我做的東西,姐姐,我又不是為她學這些的。”
“那你是為了什麼?不就是你自己喜歡做這些嗎?”
梁聿直白盯着她,梁初楹腦子裡突然就沒有别的詞了,張着嘴卻如鲠在喉,最後隻得悶聲:“懶得跟你說……浪費我口水。”
“…………”
十月十六号,到了要拖行李箱去學校集合的那天。
梁初楹昨夜才着急忙慌把行李收拾出來,東西一團亂,在路上還散了一次,她一件件撿了回去。
因為東西多,梁慶趕在上班之前開車把她送到學校門口去,梁初楹把兩個箱子塞進大巴底下的儲物格裡,爬上車以後就累倒了,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遮在臉上擋着光睡覺。
花蔭街位處南陽區新開發的一塊經濟帶,在街道正中的位置建了新的商圈,隻不過現在還沒有多少知名商戶入駐,這邊臨靠海岸,有個大劇院,在開發之前主心骨是文娛産業,有不少歌手來開過演唱會。
上午沒有課程,各自拖着行李箱去宿舍把床鋪什麼的都搭好,下午兩點才正式開始集訓,白天在樓下的空地,現在天氣還沒有完全冷下來,估計過一陣子就全移成室内課程了。
梁初楹把床單什麼的都鋪好了,祖佳琪踢開凳子,過來問她:“你家裡每天都送飯嗎?那我先去食堂了,晚了要排隊。”
“等我去門口保安那兒領了飯盒再去食堂找你。”她晃了晃手機,“給我發個座位位置就行。”
祖佳琪跟她比了個“OK”的手勢。
因為外人不能進出,東西都隻能寄放在門衛處,梁初楹拎着保溫袋就徑直趕往食堂去找祖佳琪,發現那桌還有幾個熟人。
食堂的桌子還挺大,面對面能坐六個人左右,祖佳琪坐在一邊,對面是晏文韬和幾個她眼熟的人,應該是幾天前一起唱歌那群人裡的兩個。
梁初楹一邊往祖佳琪身邊坐一邊用目光詢問她,祖佳琪讪讪縮着腦袋,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蠟筆小琪】:“我不知道啊,他們剛來的,問我能不能坐,我也不能趕人家走啊。”
【蠟筆小琪】:“捶地哭泣.jpg”
晏文韬之前好像是有提過,他們諾雅畫室這段時間也在這兒集訓,教室就隔一條走廊,吃飯會碰一起,不過住宿樓的話男女會分樓層錯開,搭不同的電梯上去。
這基地好像本就是諾雅畫室自己的,本來就是專門幹教育培訓的機構,除了畫畫也有别的課程,為了掙錢所以也租給别的一些學校訓練,南陽區的兩所大學偶爾也會選在這裡上實踐課程,門口的大巴有好幾輛。
梁初楹朝對面禮貌點了幾下頭,然後拆開自己的飯盒,晏文韬笑着打趣:“家裡人還專門送飯過來?”
“我嘴刁。”
熱霧黏在蓋子上就凝成了水珠,揭開的時候都滴在桌子上,梁初楹大概掃了一眼,梁聿還真是很了解她每天想吃什麼。
她昨天來了月經,每個月這段時間她都愛吃甜食,覺得糖分能提高人的精力,補氣血,這習慣也維持好多年了。
梁聿連這時間都掐得準,第二層裝的是紅棗跟紅糖一起熬的甜湯。
捧着糖水入口的瞬間,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梁聿的消息也在最合适的時間出現。
【^-^】:“合口味嗎?”
梁初楹放下碗,雙手握着手機打字,目光專注地凝在手機屏幕上,對面的晏文韬擡眼盯了一瞬她的動作,頃刻間又把眼睫落下去。
【Monet】:“還不錯。”
另外兩個人已經吃完了,問晏文韬要不要一起回教室,晏文韬端起盤子跟梁初楹說話:“那我們先走了,晚上再一起吃飯。”
梁初楹愣了一下,心裡不解為什麼還要一起吃飯,但她還什麼都沒說,三個人就一起端着碗離開了。
掌心的手機又震動一下,她低頭去看,梁聿拍了拍她:
【 ^-^拍了拍你并說自己是 good doggy】
她猛然想起這是之前自己故意弄着玩兒的,現在對象變成梁聿……就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Monet】:“撤回。我重新設置一下。”
【^-^】:“不用,我已經看見了。”
【^-^】:“^-^”
這笑臉越看越揶揄,跟梁聿笑起來的時候長得一樣,眯眯眼的……煩人。
梁初楹笑了一聲,不回他了。
愛當狗就當……誰還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