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房子又不僅僅是隻有一個空蕩蕩的殼子,桌上淺色的桌布,窗台上放着的向日葵,似乎都訴說着這棟房子私下漸長的生機。
秦熙心中的那一股莫名的火氣忽然就滅了下來,站在那裡低着頭輕聲道:“你都知道了。”
“嗯。”梁鶴嶼點頭,手沒有停下,開始收拾着東西,他知道秦熙自尊心重,在這種時候更應該一如往常。
秦熙咬着嘴唇,指甲不停掐着手上的皮肉,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
在梁鶴嶼,在梁秋,還有秦昶面前,她都是風光無限,前途一片明朗,哪怕私底下再苦再累也沒有開口抱怨過,隻要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當年的選擇沒有錯,沒有秦家,沒有秦昶,自己依然能夠活得熱烈不凡。
可是在這一刻,梁鶴嶼的一句嗯像是将秦熙身上精心披上的保護罩給掀開了,露出了這麼多年來在外面跌跌撞撞的一身傷。
秦熙想要像以前一樣用譏諷的話語來保護自己,可是看着梁鶴嶼低着頭給自己收拾東西的模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大電視機。
沒有人說話,房間中安靜了下來,可越是這樣,秦熙越能感覺到房子中另一個人發出的聲響,是那麼的鮮活,那麼的清晰。
梁鶴嶼将所有東西都收拾了起來,他看着沙發上露出的半個頭,想到了什麼拿出了櫃子中的文件走到了秦熙面前。
他把文件放到了秦熙面前,低聲道:“錢我給你還清了。”
秦熙聽到這句話猛地擡頭,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同時心裡面上升了一股屈辱,隻是還沒等秦熙說話,梁鶴嶼又接着說了。
“這一年來,易楓将你們共同所創造的資産全部轉移到了港城,偷偷在那裡參加幾個政府項目,現在俨然是港城新貴。”說到這裡梁鶴嶼也不由得生氣。
氣的是秦熙識人不清,易楓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給秦熙留下一條後路,那些追債的全部都是不好惹的,若是秦熙真的還不上錢,後果不堪設想。
心中既恨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還是那麼容易相信别人,結果卻被人當作槍使,可又想保護她那難得的熾熱真誠。
這幾個月來所經曆的事情已經足夠讓秦熙對易楓所有的情意全部消失,她是一根筋的人,既然和易楓在一起的時候就全心全意為他,将他捧上頂流的位置,而現在他自己率先背叛違約,那麼秦熙也不會手下留情。
等着吧,她絕對不可能吃下這麼大一個啞巴虧。
見她表情沒有異樣,梁鶴嶼微不可察歎了一口氣,眼睛看着她,緩緩說道:“他好像和你舅舅走的很近。”
秦熙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你說什麼?”
梁鶴嶼如實說了出來,港城靠近沿海,人流雜亂,勢力也複雜,一般人在裡面還真出不了頭,可是秦熙的外祖甯家在那裡可謂是老錢家族,紮根很深,易楓能在那裡面那麼快嶄露頭角全是靠的甯家。
甯家,王承,易楓。
他們怎麼會攪合在了一起。
秦熙覺得裡面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在這件事情中胡思亂想,就是不得其要領。
想不起來就幹脆不想,秦熙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包香煙,隻是還沒點燃就被梁鶴嶼搶了過去,秦熙不爽地看着他。
梁鶴嶼毫不猶豫就将那包煙扔進了垃圾桶中,淡聲道:“煙不是什麼好東西。”
秦熙下意識就想要頂嘴回去,可還是瀉下了氣,現在自己是煙都吃不起了,早點戒完也好。
“不想這些了,說說吧,你想要些什麼?”秦熙擡眼看着他,梁鶴嶼這麼幫自己不可能沒有目的,她想想自己能不能接受。
梁鶴嶼替她還錢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讓她還,也沒有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麼,過了很久,梁鶴嶼也隻是搖了搖頭,微微笑着。
秦熙微皺眉頭:“你不要?”
梁鶴嶼搖了搖頭,聲音很輕:“我不要。”
秦熙笑了,她以前怎麼還不知道梁鶴嶼是一個傻子,拿出十個億來幫我,還不求回報,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再次出口的時候秦熙已經多了幾分不耐煩,眼神也變得冰冷:“梁鶴嶼,你究竟想要幹什麼,要什麼你就說吧,我沒有耐心和你彎彎繞繞。”
房子中再次安靜了下來,隻餘下秦熙氣急敗壞的聲音還有梁鶴嶼微不可查的呼吸聲。
梁鶴嶼眼中的笑意也消失了,一雙漆黑的眼睛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秦熙,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愛意與想法。
“秦熙,我究竟想要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