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意微微有些慌張:“秦熙,你說是誰把這麼多錢放你抽屜的,我們要不要把這個錢給我姐啊,然後再查查監控看看究竟是誰放的。”
秦熙沒有第一時間回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最前面的宋曉梅的身上,幾天沒見,她似乎變樸素很多了,穿的是學校發的藍白校服,臉上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偷偷打着粉還有唇膏了,整個人變得更加努力,甚至是更加沉默了。
半晌過來,秦熙将那個信封放在書包中,低聲道:“我知道是誰了。”
唐思意好奇的在她邊上問着是誰,秦熙沒有回答她,唐思意也察覺到了什麼,善解人意地沒有繼續問下去。
晚上放學秦熙沒有讓李叔來接自己,自己才和李叔說完秦昶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急切質問秦熙要去哪裡。
秦熙很是反感他總是管着自己的去向,甚至在那一次綁架事件以後秦昶管自己更嚴了,隻要自己一離家哪怕是再學校也會半個小時打一個電話過來,還必須要秦熙接通,平時上課時候哪有時間接啊。
随便敷衍了幾句過去,說自己去醫院看看梁鶴嶼秦昶這菜同意,不過要她七點前一定要到家或者梁秋一定要在六點半前看到她,等他一說完秦熙久迫不及待挂斷了電話。
她沒有去醫院,而是乘坐出租車來到了海甯市郊區的一所大學附近,這裡有一處美食街,東西便宜還多因此吸引很多人前往,秦熙在路上看看尋找着,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宋母站在一處攤子前熱火朝天地做着燒餅,面前的學生圍了一大堆,生意似乎很火熱,秦熙站在一邊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暮色四合,學生們漸漸少去才緩緩走了過去。
宋母正在準備另一鍋燒餅,一看到秦熙久驚喜熱情地喊她。
秦熙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袖子,本以為自己和宋曉梅吵架讓她還錢這件事情宋母會對她态度布哈拉,如今想來是自己小氣了。
“宋阿姨,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來這裡賣餅了。”秦熙知道宋母每天工廠下班以後會來大學城賣餅賺錢,不過因為工廠時常要加班,所以宋母都是很晚才出攤,今天六點多就在這裡還是很意外的。
宋母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不去工廠做工了,我被辭退了。”
秦熙聽後瞪大了眼睛:“怎麼會?”
宋母也隻是搖了搖頭,說自己這樣挺好的,也能賺到錢,說完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曉梅有沒有将錢給你啊,秦熙,阿姨現在經濟上有些困難,錢不能一下子還給你,你等一等,阿姨賺到了錢後一定會全部還給你玩的。”
秦熙聽後很不是滋味,搖了搖頭想要說不用還了,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麼說出來,因為她了解宋母,不管自己說什麼她都不會好的。
她就是這般的鮮活與爽快的人,年輕的時候老公家暴出軌,沒有絲毫猶豫哪怕是淨身出戶也要将女兒帶走,她一直有自己的底線,哪怕再窮在難也沒有放棄過。
最後秦熙走的時候宋母知道她沒有吃飯,硬生生塞着了兩個肉燒餅給她,秦熙拿在手中,被風一下子吹僵的手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她忽然有些後悔這樣做了,也許自己靜下心來還有另一種解決方式。
她沿着大學城走,臨近晚上時間人也越來越多了,秦熙一擡頭就看見面前的宋曉梅迎面走了過來,她的手上還拿着那兩個燒餅,心中竟是罕見起了幾分羞愧,轉頭想要離開卻不知走哪裡,後來發現無路可走幹脆直面而上。
本以為宋曉梅不會再理自己了,沒想到她主動開口喊了秦熙,秦熙念了一聲,越發覺得她和宋曉梅時間仿佛并未發生隔閡,一如以前宋曉梅等她放學,秦熙開口回應。
兩個人一同走着,誰都沒有開口,秦熙好幾次張嘴想要打破沉默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晚上的風似乎越來越冷了,天上居然居然飄起了細小的飛雪,直到雪花落在眼睫融化,秦熙才發覺這是冬天的第一場雪。
頭頂憑空出現一把雨傘,為她遮擋風雪,秦熙轉頭,是宋曉梅。
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才強行忍住淚水,她身體顫抖,聲音似乎帶着哀求:“秦熙,你能不能和你爸爸說放過我們,我媽媽已經沒有工作了,不要再讓人來我媽媽的攤子找麻煩了。”
秦熙聽了一頭霧水,宋曉梅緩聲開始解釋,原來在她和秦熙吵架以後自己的媽媽莫名被工廠解雇,隻能在大學城這裡賣燒餅維持生計,可是經常有人會踢翻她媽媽的攤子,幾次下來,母女倆又急又氣,三番五次報警依舊沒有結果,後來是那些人看不下去了主動告訴她,是秦熙的父親找人來的。
宋曉梅這才直觀感覺到秦熙和她們這些普通學生不一樣,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會再和秦熙作對了。
宋曉梅哭的泣不成聲,秦熙這才知道秦昶原來什麼都知道,甚至還派人來找宋曉梅的麻煩,她有些慌亂地蔥花自己書包中找出紙巾遞給了宋曉梅,結巴解釋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放心以後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宋曉梅聽後這才誠惶誠恐地對秦熙道謝,秦熙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兜裡那一疊鈔票似乎滾燙到要穿透她的皮膚,手上兩個熱烘烘的燒餅更是讓她擡不起頭來。
秦熙不發一眼将錢還給了宋曉梅,宋曉梅擡起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不要你的錢了,以前借給你的也沒有想要你還過,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再找你的麻煩了。”說完秦熙快步跑開了,隻留下宋曉梅拿着那一疊錢站在原地。
很久很久之後她才動了動身體,看着秦熙遠去的身影心中更是五味雜陳,飛雪飄零,空氣中隻聽見一聲歎息,宋曉梅這才轉身,與她往相反的方向行走。
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她就看見了宋母,将書包放好,撸起袖子久幫着宋母做事,全然沒有了以前的矯情勁。
也許在這些日子所經曆的事情也讓她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