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你說你不是我女兒，李軸是我兒子？！”

他驚恐地看着妻子，“她……她說的是真的？”

沈南薔隻看着老媽。

旁人的話都無關緊要，不管是質疑還是别的什麼。他們說了不算。

“娘，你就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是死是活、給一句準話。

長公主嘴唇翕動，應該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一旁的嬷嬷反而突然跪了下來，拉着她的手：“三姑娘，公主她當年她不是這個意思……”

公主搖頭苦笑：“你别說了。”

“公主……”

“我、我自己來說。”

沈南薔目光灼灼望着她。

其實，現在這個場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就是這麼回事兒了。

他們不是等着公主承認還是否認，而是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她不明白，大姐也不明白。

但沈朗……不愧是夫妻，看他的表情、他大概是明白的，隻是不能接受。

沈朗看着自己的公主、自己深愛的妻子。

他似乎想回想什麼，卻也回想不起來，隻能語無倫次地說，但也不像是說給别人聽的，反而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我記得、當年你生小薔時在宮裡，李家也在宮裡。”

他們兩個确實是同一天出生的……

他的眼神迷茫。

“所以，是你把他們換了？”

“是。”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李家知道這件事？是你們商量好換的，還是……”

長公主笑容苦澀，看向自己的丈夫，對着他的目光。

“你先告訴我，為什麼要針對李家和李軒？”

此時沈朗的腦子已經亂了，他也不想隐瞞這個了。

在這些事情面前、這已經完全不重要了，輕如鴻毛。

“因為李軒支持在北境用重兵。”

和李軸猜測的一樣，就這麼簡單。

“你還想着有朝一日能重回建康？”

“為什麼不能！”

沈朗眼睛中帶着血，他雙手緊緊握拳，“我這一生，不就是為了這些！”

他活着、他苟延殘喘，就是為了這個！

“二十年了。”

“二十年又怎樣？”

“夫君，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改朝換代已經二十年了。”

公主長歎一口氣，“你真的覺得可以？你真的覺得、南朝的百姓還能接受你？”

一個前朝的皇子，想要複國？

“為什麼不能！”

沈朗幾乎是咆哮。

他一向儒雅，不管是對妻子對女兒還是對身邊的人，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暴怒。

公主含淚低下頭：“我知道，你是不會放棄的。”

當時她就知道，丈夫絕對不肯放棄的，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如此。

“所以，所以我不能生兒子，也不想生兒子。”

公主根本不想生兒子。

沈朗要複國當皇帝。

一個國家可以沒有皇後，但絕對不能沒有太子。那她的兒子自然就是太子了。

還不是一個确定的太子，而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太子，畢竟連他爹都還不是皇帝呢。

一個需要承擔更多的太子，卻也沒有得到太子應該有的。

這被操縱的人生，該多痛苦。

其實，生小梅和小桃的時候，她還覺得丈夫慢慢一定會放棄的。

但夫妻多年、已經懷了第三個孩子了，她也覺得自己更了解丈夫了。

她對嬷嬷歎氣：“這念頭便刻在了他骨子裡，永遠不會忘了的。”

“公主，您肚子裡……”

“我隻希望還是個女兒，可如果不是……”

如果真的生的是兒子，且不說她的丈夫複國的念頭會越來越重。

就是她自己的哥哥，也會想着利用她兒子做各種各樣的事，她不想這樣。

“當年，我不是不知道嫁給亡國的皇子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但那時她太年輕了，而且她是真的愛沈朗。

愛，總是一葉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