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看重她,左右不過幾句話的事,自然願意,還和張庭約定屆時讓婢子來傳達後事。
另一邊,鄒月茹見兩人談妥,舉起酒杯敬她們:“今日我們姐妹賞景玩樂,好不快活!姐姐敬妹妹們一杯。”
小厮為二人倒酒,張、李皆舉杯回敬。
李安一臉豪氣連飲三盞,還将空了的酒杯向她們展示,“此次便算李某甘拜下風,我亦是守諾之人,兩位日後可千萬别借此揶揄。”
鄒月茹樂得往她肩上一拍,把之前那句還她:“就你機靈!”
“妹妹心中亦甚是苦悶,若非兩位姐姐相邀,必是困守牢籠,不得開解,今日遊樂一番豁然開朗,這杯酒該是妹妹回敬才對。”張庭說罷,便一口飲盡。
不需問及緣由,鄒、李便知張庭說的是棄考科舉之事,當初是為她的才華扼腕,此刻兩人視她如莫逆,知她的難處揪心不已。
鄒月茹甚至還提議:“妹妹不若去我府上讀書?不過是些錢财罷了。”
張庭當然回絕了,任何饋贈早已暗中标好了價格,她才還了村長的大恩可不想再欠一次。
鄒月茹毫不意外張庭的拒絕,她這才結識的妹妹性格倔犟,德行高尚,若不到絕境,是不會輕易接受别人的接濟的。
張庭都拒絕鄒月茹了,李安更沒有别的辦法,隻好歎息一聲。
見這兩人神色郁悶,好似真的為自己擔憂,張庭勸道:“兩位姐姐不必太過憂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這興許是另一條路呢?”
張庭原本打算的是先積累資本,置辦些産業,手裡有錢後面再潛心備考,但她之後的打算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鄒月茹招呼小厮再溫一壺酒來,待吃過酒食,支走随行的仆從,才抱怨起家中惡夫:“你們是不知,那人便沒個男人樣,如同公虎一般,今日出門還呵斥我不準晚歸,否則要我好看!”
鄒月茹娶的是漳州府大族嫡子,門第高于她,且嫁妝豐厚,未出閣前頗為受寵,性子嬌縱,去歲又生了大胖閨女,脾氣更趾高氣昂了,鄒月茹就沒少看人臉色。
而李安就沒這煩惱了,她家根基在鄰縣,娶的也是鄰縣豪強的兒子,雖然陪嫁豐厚,性子也不好,但她寄居表姐家中讀書,又同往縣學求學,一年也不回家中幾次,僅有的幾次夫郎還要小心伺候,以待受孕,在妻家立足腳跟。
這男人啊,沒有孩子就沒有底氣。
李安是很想讓表姐同自己一般的,又自由又快活,但是想到表姐夫的厲害,搖搖頭作罷。
這惡虎可不像自己家中那個好對付!
張庭還未娶夫插不上話,隻看她們各吐苦水。
但兩人卻不放過她,轉向槍口對準她。
“賢妹如今年歲不小,竟還未娶夫?”
張庭汗顔,來到女尊世界竟然也逃不開被催婚?答道:“寸功未立何以安家?”
張庭是單身慣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兩人對她十分敬佩。
“賢妹好志氣,我等不如你。”李安覺得女人到了年紀自然會想男人,張庭竟然還能克制自己的欲念十分了不得。
哪怕鄒月茹如何不滿家中的夫郎,也不會拒絕娶夫,這女人家裡沒一個打理庶務、生兒育女的男人怎麼行?
這女人說起男人,總有說不完的話,又難免要分個高低。
李安推崇溫柔小意又才貌雙絕的男兒,還說日後中舉定要納這樣一房側室。
鄒月茹愛俏,最喜活潑俊秀又才華出衆的少年,提及城南芳菲館的如音公子贊不絕口。
李安扶額,“那腌臜之地的男人你竟也瞧得上眼,不嫌晦氣。”
鄒月茹果斷地反駁道:“如音公子潔身自好,隻賣藝不賣身。”
李安這下驚愕住了,張庭也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她。
“你這是給他辦梳攏了?”
普通讀書人和小倌扯上關系頂多道一句風流,但若是日後做了官,不得被禦史參一本德行不正?
對方臉色微紅,點點頭。
張庭感歎: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今中外,男男女女,不外如是。
李安暗歎難怪表姐夫對她死守嚴防,但表姐實在太糊塗了,苦讀二十多年年一朝中舉,做官之後卻被這樣的理由拉下馬,太不值得,心裡替她着急。
“你日後是要考舉做官的,怎能這般糊塗呢?還不快快把關系斷了。”
鄒月茹忙說準備為如音公子贖身,這日後便不會影響官聲。
李安見她執迷不悟,氣得刺她一句:“等表姐夫知曉了,我倒要看他如何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