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點頭答應,又目送牛縣丞離去。
另一邊,許攸等得急切,還跑下來迎她,正好看見這一幕。
許攸見此人容貌出衆,落落大方,似乎出身不俗,還在納罕這是哪家豪族的女君?自己怎麼不曾見過?
然而卻見對方朝自己走來,不卑不亢朝她作揖,輕聲說道:“許女君有禮了,在下張庭前來赴約。”
許攸在圈子裡被歧視久了,乍一被人這樣重視還不習慣,連忙扶起對方:“賢士何須多禮,是許攸怠慢了。”
張庭不清楚李安和許攸具體說了什麼,但許攸稱她賢士,隐約讓她抓住了點東西。
兩人在樓道間聊起近況,聽許攸前些日子去玩了冰嬉,張庭無這方面的經驗,但回想上輩子又結合原身的記憶,也說了自己的一些看法,還贊她矯健活躍。
哄得許攸高興不已,還以為她是同好,許攸又問起她最近做了些什麼。
張庭說她遠離世俗,親自耕作,閑時寫寫文章、詩詞歌賦,與鄉鄰共話桑麻。
裹着這麼一身富貴衣裳的女子,據說還是秀才,竟然親自勞作?許攸心想:此人不愧是不慕名利的隐世高人啊。
這麼想着,果斷判定張庭就是她要找的引路人。
不過來之前,母親特意囑咐她要牢牢掌控主動權,切勿主動出擊。
不一會兒便到了三樓,三樓不同于大堂的清新雅緻,整體風格富麗堂皇,瓷器精美繁複,桌椅圍欄名貴精巧,價格也不能同日而語,但許攸為了展示自己對張庭的重視特意包下了一整層來招待她。
太有錢了,張庭愛慘了眼前這個新金主。
但萬事不能急躁,越是重視越要徐徐圖之。
兩人落座,許攸傳喚小二,菜肴擺滿了一桌。
上的菜品比那日鄒、李二人請的還要豐富、昂貴。
許攸給她倒了一杯酒,張庭很給面子的與她對飲。
兩人一邊喝酒吃菜,一邊閑談,從朝堂風雲聊到詩詞歌賦,從珍馐美酒聊到内宅私事,從富貴人家聊到田園生活,隻要許攸不正面提及,張庭是絕口不說商賈之事。
許攸驚歎張庭學識淵博,才華橫溢,難怪得到李安那種眼高于頂的女人看重。
但是每每觸及到經營之道,張庭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她心裡更是急切。
索性不再管母親的囑托,開門見山道:“張賢士,在下知你極擅商賈一道,仰慕已久,不知可否指教?”
張庭等的就是這一刻,她嘴巴早已說幹了,飲下一口茶潤潤喉,搖頭對許攸說道:“張某隻是略知一二,承蒙李姐姐與鄒姐姐看重,談不上擅長。”
許攸哪裡聽不出她的拒絕,急忙許諾:“賢士無需自謙,還請教我,不論成與不成皆有重禮相送。”
魚兒上鈎了,張庭欣慰地笑笑。
張庭又問許攸打算做什麼營生,手裡有多少銀錢。
“不瞞賢士,我對經營之事一竅不通,隻對絲綢布匹交易有些心得,手中餘錢大概有五千兩。”
張庭嫉妒地眼睛都發紅,平複了心緒,随後說道:“女君銀兩豐厚,别的營生或許足夠,但絲綢布匹價格高昂,想要運轉怕是還要再籌措一些。”
許攸見絲綢不成,不由歎息,她選絲綢當然是因為絲綢價貴,能賣許多銀錢。
但張庭說還有别的營生,她問道:“若是絲綢不成,又有何産業能賺取銀錢?”
張庭将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如今天下安穩,人口衆多,百姓富足,私以為吃食産業最為火熱。”
“女君且看這清風樓每日人來人往,一桌菜錢雖不昂貴,但日積月累,一月的進賬已然十分不菲,若是經營得當必定不輸于絲綢産業。”
許攸覺得甚有道理,一時間心動不已,但她苦惱如何經營,對吃食一道更是陌生。
張庭又和她說起酒樓應該選址在繁華、人口密集的地方,要先向官府報備,然後要繳納稅款,還要根據市場行情确定裝修風格,采購一應的用品,制定經營規範,培訓、培養專業的人才,說得頭頭是道。
許攸本就不愛讀書,這些話還帶着陌生的詞彙,聽得她頭昏腦脹、艱澀不已,疲憊地問起一些詞語的含義,張庭耐心解釋。
張庭見她面容愁苦,怕新金主就這麼輕易被困難擊垮,幹脆放棄做生意,就跟她畫大餅:說酒樓開業必定八方來财,日後積累銀錢,還能将酒樓的分店開往全國各地,然後她許攸開的酒樓還能加上她特有的标志,别人一看就是她才産業雲雲。
以錢财名利誘之,不怕她不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