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如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雖然這笑顯得涼薄無比。保存好那份文件後,她将手機息屏,放回随身的包裡。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神晦暗不明,隻是默默轉頭看向宋林晚。
“……這個王川真的有點惹惱我了。”嶽如霜磨了磨後槽牙,确實被氣的不輕,“上學時候我就覺得這人不是善茬,沒想到這麼多年社會的毒打不僅沒有磨平他的棱角,還讓他更加憤世妒俗了。”
宋林晚摸了摸鼻子,歎了口氣:“是啊,這種人就像網上說的叫什麼……incel?反正挺可怕的。”
“……就是這樣,他沒什麼可失去的,我們顧慮卻太多。”嶽如霜搖了搖頭,扶住額頭,看上去有些疲憊,“我剛才真的很想把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豬臉踩爛,還是克制住了。”
這人真的發起瘋來,被撕咬得不償失的永遠是他們這些生活更好的人。
無論是嶽如霜還是宋林晚,都知道“幸福者退讓原則”,不能真的跟瘋子糾纏到底。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他們心裡必須好好掂量。
但是話雖然這麼說……聽着王川那個混蛋嘴裡對他們愛人朋友的污言穢語,真的是個人都會在那一瞬間不自覺起殺心。
“算了,先不談這個。”宋林晚一抹臉,試圖把煩躁的情緒驅逐出去,開始轉移話題,“媳婦兒,剛才你在回誰的消息?虞澈嗎?”
嶽如霜慢條斯理地搖了搖頭:“不是他,是一份視頻文件,我拜托了小玉,讓她從剛才王川開始發瘋時就在角落裡全程錄像。”
小玉是嶽如霜最好的高中同學,是她能夠絕對信任的朋友,也是嶽如霜運營團隊裡的一員。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但小玉線上辦公,承擔了不少視頻剪輯工作。讓她來錄像倒是專業對口,又清晰手又問,角度找的還好。
嶽如霜呼出一口氣,表情卻不見輕松:“若是将來真的出了什麼事,王川想把事情捅得更大,那這份文件就是我們的絕對證據。”
真出了什麼事,完整的錄像……夠他們站在輿論高地上。
宋林晚眨眨眼,有些意外:“行啊媳婦兒,剛剛你什麼時候交待的小玉?我都沒注意!”
看着跟傻子一樣的丈夫,嶽如霜克制住白他一眼的沖動,沒好氣道:“你能注意到什麼?指望你這個家遲早要散!”
宋林晚傻笑着站在她身後,幫她捏了捏肩膀:“是是是,我老婆最厲害了,我老婆天下第一好。”說着他還輕啧一聲,忍不住道:“王川那臭傻逼就是嫉妒我能吃軟飯,他要是真被富婆看上他貼得比誰都勤!”
嶽如霜終于被他這番話逗笑了,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宋林晚額頭上點了點:“人民教師可不能罵髒話。”
宋林晚握住了嶽如霜是手,放在自己面頰上蹭了蹭,又有些出神:“也不知道岚音和虞澈現在去哪了。”
想起唐岚音,宋林晚還是有些擔心。他這個好朋友從小到大心思都挺敏感,小時候還被那樣排擠欺負過……哪怕是一些微小的惡意,也能在他心裡留下傷痕。
總說自己不在乎,實際上怎麼可能不在乎?如果真的不在乎某些事了,那隻會提都懶得提。
想到這裡,宋林晚沒忍住又罵了王川一頓,拿出手機,心裡卻有點拿不準:“如霜,你說我們現在該去找……”
“應該是不用的。”嶽如霜略一思索,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虞澈可以處理好,我們去的話人一多,可能反而不會起多好的效果。”
宋林晚撓了撓頭,心說也是。就剛才王川那些污言穢語,他們這時候真過去,恐怕唐岚音才會覺得難堪。
“好吧,他們兩口子的事,他們自己處理。”宋林晚歎了口氣,“你說說這事兒鬧得真是……好好一個同學聚會,就成了這個樣子,班長估計頭都大了。”
嶽如霜搖了搖頭,還是先糾正一下宋林晚:“你這個班長倒是叫得熟練。”
至于聚會這個爛攤子……嶽如霜擰了擰眉,本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可能是她特有的第六感,嶽如霜隐約有種預感,這件事不會這麼輕易就結束。
……
虞澈帶着唐岚音離開亂糟糟的包廂後,便打車帶他來了湖邊。
湖是政府前些年挖的人工湖,圍繞着周邊造了個小公園。現在正是晚飯後的休閑時間,很多人來到公園裡飯後消食。其中大部分是中老年人,還有一些小孩子。濃重的人氣可以短暫驅散不安,分散唐岚音的注意力。
從剛才開始,他的臉色始終白得吓人。直到遠離了聚會的那片街區,來到環境相對宜人的公園裡,唐岚音面上才終于恢複了幾分血色。
虞澈始終握着他的手,片刻都不曾放開。兩個人就這樣肩并肩站在湖邊望着水面,一句話都沒有說。
良久,虞澈終于覺得身邊人的呼吸沒那麼急促,這才将他攬住,柔聲問道:“覺得好點了嗎?岚音?”
唐岚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句話:“……還行吧?”
不好,其實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