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比于潇想象中還要健談，甚至到了她差點應付不來的程度。

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曆，于潇是有那麼一點讨好型人格的。所以面對老同學的閑聊，對方沒率先停下，她也不好意思不回複，甚至連“我去洗澡了”這樣的拙劣理由都沒有用上。

于潇聊着聊着本來有些煩躁，卻沒想到，王川忽然把話題引到了嶽如霜身上。他很突兀就提出來，于潇記不記得嶽如霜。

當時的嶽如霜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很多痛苦的回憶一瞬間湧了上來。她咬着牙，幾乎是惡狠狠地敲下了幾個字：當然記得。

然後，王川這樣回複她。

『我記得當年，你和嶽如霜是不是有點不對付？』

于潇皺起眉頭，危險的警報在腦中喧嚣。她第一時間沒有承認，隻是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都過去那麼久了。』

并沒有承認，但也沒否認。

王川卻好像很了解她一樣，又發來一句。

『我記得很清楚，你不喜歡嶽如霜。』

然後他又乘勝追擊。

『雖然别人看不出來，但我能看得出來。因為我讨厭她的那個朋友唐岚音，當時你看嶽如霜的表情，就跟我看唐岚音一模一樣。』

接着，他又對于潇發出邀請——一個對陰暗的于潇來說，很有誘惑力的提議。

『老同學，想不想讓嶽如霜和唐岚音吃點苦頭？』

『你看，他們現在日子過得那麼好，我們給他們添點不痛快，其實也并不會怎麼樣吧？』

于潇瞪大雙眼，手機散發出的斑駁冷光打在她的臉上，襯得她猙獰又恐怖。

是啊，嶽如霜現在出人頭地，過得那麼幸福。真是讓人又羨慕……又是嫉妒。

同樣都是一個班出去的同學，憑什麼她就過得那麼好？

負面的情緒翻湧，于潇好像被蠱惑一般，對王川發送了自己的回答。

『好。』

“……之後他就把我拉進一個三人小群。”于潇聲音聽上去有些發虛，她把手裡的杯子放在一旁的茶幾上，伸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身子微微弓起，呈現蜷縮的姿态。

“除了我們之外，其實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另一個人是誰。我隻知道他的賬号，不知道他的長相和名字。也是你們提了，我才知道他叫李鵬。”

她頓了頓，才道：“他們給我安排的任務就是找一個合适的地方進行拍攝，到時候王川會主動挑釁，把事情鬧大，他們跟我說以唐岚音或是那位虞澈先生的性格，面對王川的侮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哦。”嶽如霜笑了笑，眼底卻沒有半分溫度，“合着那個時候他的一切神經病行為，都是在給我們下套啊。”

于潇捏緊了衣擺，不知道該作何回答。最後她也隻能歎了口氣，道：“我知道我說什麼其實都沒用……但我對李鵬真的不熟悉，而且事後那個群還被解散……不過我保留了那個群裡的絕大部分聊天記錄，我可以交給你們。”

嶽如霜聞言不自覺挑眉，面上笑容依舊毫無破綻：“多謝，如果能提供這些東西的話，真的是幫了大忙了。”

“……不用謝。”于潇發出一聲歎息，“就當是我為了我做的錯事……亡羊補牢吧。”

……

于潇這邊，其實沒有更多有價值的線索了。所以在拿到她手上的聊天記錄後，嶽如霜便把人放走。宋林晚看着大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似乎還有點不甘心：“她也是為虎作伥，我們就這麼放了她嗎？”

嶽如霜睨了那個方向一眼，不為所動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現在她對我們還有愧疚之心，從她口中套信息要方便得多。這種人如果你對她趕盡殺絕，指不定她又會反過來怨恨我們，容易得不償失。”

“況且，就跟你說的一樣。”嶽如霜來到電腦前，連接了打印機，準備把那些資料打出來，“她于潇就是個伥鬼罷了，真正的幕後黑手、策劃這一切的，是那個李鵬。”

剛剛按照于潇提供的社交賬号，經過一番輾轉，嶽如霜确認背後的持有者就是那個李鵬。這是好事一件，因為從這些聊天記錄來看，事情主要就是李鵬在策劃布局，王川和于潇都隻是聽他的安排罷了。

所以，他們接下來主要對付的，也就是這個李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