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挂了電話，唐岚音甚至沒來得及回答母親的問題，就直直跑向卧室準備換衣服。他實在是有些太匆忙，幾乎就是直接套了外套、連鞋子都沒有換就跑了出去。

顧不得母親在身後的呼喊，唐岚音攥着手機來到電梯門前，快速按下向下的箭頭，感覺心髒都快要跳出胸膛。不解與激動同時湧上腦海，幾乎要把他搞瘋掉。

虞澈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并不明白。

——但他想與虞澈相見。

一路跑出了樓道，唐岚音來到了虞澈面前，他喘着粗氣，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那個問題。

“學長……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大年三十的，你不該在……”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見虞澈搖了搖頭，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情況說來有點複雜，我的房東臨時變卦，他那間房子有别的作用，所以強行給我退租了。”

唐岚音這才注意到，虞澈是拖了行李箱來的。

“怎麼會這樣？這也太過分了！”唐岚音聲音不自覺拔高，他看向虞澈，拼命壓抑着心頭泛起的酸澀，“這種事真的沒一點商量的餘地嗎？再怎麼說也不該在今天把你趕出去吧？你又為什麼來找……”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在大年夜流落街頭的。”虞澈聲音輕輕，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他回望唐岚音，甚至還能笑出來。

“我也就是碰碰運氣，如果你家裡的燈沒亮，我會再想别的辦法。”

唐岚音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人狠狠攥了一下，難過到無法呼吸。虞澈說的輕松，可這種事……這種事怎麼可以這麼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呢？

他拼命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盡量平靜地問虞澈：“學長，如果今天晚上我家裡沒人，你又準備怎麼辦？”

“我……”虞澈一時啞然，“也不會怎麼樣吧？一晚上而已，怎麼樣都能度過去的。”

“所以你是準備自己扛過去嗎？”唐岚音面無表情盯着虞澈，聲音都少了起伏。好像如果虞澈不回答，他就會用這樣的眼神凝視他直到天荒地老。

“如果我真的不在家，這件事你一輩子都不會讓我知道，對嗎？”

虞澈把玩着頭發，有些心不在焉地說道：“岚音，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沒必要提前通知你，畢竟這也是不确定的事情……”

“你可以告訴我啊。”唐岚音咬了咬嘴唇，聲音裡帶了一絲顫抖，“你應該告訴我的，你怎麼能瞞着我呢？”

虞澈别過頭去，心裡多了些慌亂，以至于他不太敢直視唐岚音的雙眼：“……我不想讓你太擔心。”

“你現在這樣我就不擔心嗎？”唐岚音急了，他上前一步，微微仰頭，同時攥住虞澈的衣領，逼迫着他與自己對視，“你這個樣子，要是出了事怎麼辦？你要是出事，你讓我怎麼——”

虞澈沒想到唐岚音的反應這麼大，他隻能勉強自己笑起來，盡量像平時那樣鎮定自若地說道：“岚音，不會有事的，實在找不到地方我就去橋洞睡一晚，怎麼都能混過去的。”

聽到虞澈還是這種開玩笑的口吻，唐岚音真的有些生氣了。

“虞澈，這件事真的一點也不好笑，你不該用這麼輕佻的态度來對待。”

聽到唐岚音突然連名帶姓叫自己，虞澈瞬間愣住，整個人是前所未有的無措。

“岚音，我……”

“虞澈，我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虞澈沒想到唐岚音會又一次打斷自己，一時大腦宕機，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唐岚音的胸口劇烈起伏着，他一隻手抵住額角，眼尾有些發紅，似乎在拼命壓抑着情緒。

“你覺得，我能算你的愛人嗎？”

唐岚音覺得自己氣息都不太穩了，他根本無法冷靜下來。他一想到虞澈可能會什麼都不說一個人把所有委屈咽下，甚至真要去那些腌臜地方孤零零一個人待着，他就難受得要命。

不應該的，虞澈不應該在那種地方。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該存在“怕被打擾”這種事，他們應該對彼此絕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