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這麼說。”虞澈想了想，還是安慰道，“雖然說是全程，但實際上還是有不少假期的。而且最忙的是導演他們，我就起到一個指導的作用，請假什麼也很容易。”

“而且最關鍵的是。”虞澈蹭了蹭唐岚音的面頰，終于說出了一個讓他稍微開心一點的消息，“有很大一部分拍攝工作是在陽川市進行的，離咱們家很近，我早上出門晚上回來都可以。”

聽到這裡，唐岚音總算稍微有了那麼一點精神：“那你不早說？講話還要這麼大喘氣嗎？”

“逗逗你呗。”虞澈又親了他一下，“逗你多好玩啊。”

在唐岚音開口反駁之前，虞澈主動出擊，把話題引到了唐岚音身上。

“對了，你那邊怎麼樣了。”虞澈快速問道，“甲方大概多久會給反饋？”

唐岚音撇了撇嘴：“那誰知道，反正我給了他們好些個方案，讓他們挑，不滿意我再畫。估計要等幾天了，按我的經驗，如果時間比較充裕，他們又讨論不出個結果的話……我大概也能休息幾天。”

說到這裡，唐岚音也是松了口氣。他以前是有點讨好型人格的，但可能因為現在多少也算個在圈内有頭有臉的知名人氣畫師，找他來約稿的甲方态度都還挺客氣。雖然不至于“如沐春風”，但最起碼不會讓人反感。

唐岚音偶爾也會想，這大概就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吧？尊重這種東西，永遠是需要人去自己争取的——哪怕尊重他人本來是一種普通的品質。

從虞澈這裡得到了一個……說不上想要但也說不上不想要的答案，唐岚音姑且安下心來。反正也沒下一步工作指示，他倒是可以放松放松。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終于到了虞澈進組的日子。雖然對方承諾這周末一定會回來，但唐岚音還是感覺一陣怅然。

家裡太大也不是特别好，總覺得……很孤獨。

甚至唐岚音都考慮後期如果虞澈長時間不在家，自己要不要帶着貓回南華市的爹媽家去住一段時間的事了。但想了想還是作罷，回家待久了他媽保準要念叨他，而且家那邊的環境也沒别墅區這麼安靜。

需要思考的時候，唐岚音不喜歡自己被人打擾。

所以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接受現實，沒辦法，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

這段時間，唐岚音還會經常做夢。

他夢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虞澈他們大四拍畢業照的那天，天氣晴朗，萬裡無雲。而唐岚音也按照他們之前約定的那樣，為虞澈送了一束花。

那束花具體長什麼樣子唐岚音肯定記不清了，但主體是向日葵總沒有錯。向日葵寓意多好啊，陽光、向上……最重要的是向日葵能吃。

好吧，他買的那種觀賞性的向日葵也不見得就能吃。

每年畢業季，學校裡都是格外熱鬧，學弟學妹們會去操場上圍觀學長學姐們穿着學士服拍畢業照。

也看着他們在集體照結束後各自拉着好友各種自拍、合照，然後才依依不舍地把衣服還回去，要麼回宿舍，要麼離開校園，去辦自己的事。

唐岚音覺得，學長學姐們那時臉上落寞的神情不是因為那件被還回去的學士服，而是他們再也無法回去的、終将結束的大學生涯。

那些日子就像這個夏天一樣，結束了就是結束了，無論怎樣懷念，都沒有重來的機會。

唐岚音也跟着虞澈一起，拿着那束花拍了許多照片。藍欣學姐還特意湊過來，跟他們拍了三人合照——當然，以藍學姐的人緣，她是注定要“處處留影”的，看她上蹿下跳好像一隻快樂的猴子，唐岚音心中那點惆怅也被驅散殆盡。

雖然明年的這個時候站在這裡的就是他和他的同級生們，但是起碼現在還不是。成為大人是不久之後的事，但當下——

就好好享受這個夏天吧。

——再也回不來的夏天。

唐岚音望着偌大的操場兀自出神，手裡拿着那束花，卻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看向虞澈，把花遞給了他。

“學長，我寝室沒地方放這花，你帶去你租的房子吧。養在水裡放在陽面，沒準還能多活幾天。”

多欣賞欣賞。

這束他送給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