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家中每季都會通上至少一封信,來知曉一下對方的情況。這樣已經過了幾年了,但是突然有半年家中都無來信,我寄去的信件也都無任何回音。當時我都想着等到當月輪防結束,我就親自回家看看到底怎麼了,可誰知三日過後我就收到了一封來信。”
“但這信并不是來自于我老家的。信中說他們控制了我的家人,所以信件無法再寄出,我若是想要救他們就要按照他們所說的去做。與信一同寄來的還有一隻布老虎。那是我兒子小時候最喜歡的東西了,布老虎的屁股上甚至還繡了他的乳名,我一看這隻布老虎,我就知道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家已經被他們全部控制起來了。”
楊世久問他:“信中說了他是三殿下?”
“沒有,信中并沒有說。所以剛開始我雖然信了大半,但仍然覺得有疑慮,所以思來想去我還是決定回老家看一眼。”
楊世久想起來了,去歲,項光武确實告假了一段日子,說是家中老母生病,要請假回去看看,當時他還給了項光武一些銀錢,讓他好生給家裡買些好藥。
“去年你曾向我告假了一段日子,說是回鄉,就是那次?”
“是。”項光武回答。
“我回了家之後,進入家中馬上就被人打暈,等到我再醒來之後,就被綁了起來,然後就看到對面是我的家人也被綁了。綁我們的人跟我說,他們聯系了西境那邊的人,讓我回去之後定期把大坤這邊的情況告知于西境國人。這是通敵賣國呀,我自然不肯。”
楊世久的眸光淡了淡,他自是不願意相信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副将是個通敵賣國之人的。
“可是這幫心狠手辣之人,見我不答應,先是把刀架在我母親脖子上,那刀刃切進我母親的脖子裡流出了不少血,我母親直接被吓暈了過去。直到這時候我都沒有答應,可是他們見逼我母親不成,又抓過我兒子,要把我兒子的手腳都跺了。我沒辦法啊,将軍,我真的不想這麼做啊,可是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看着我兒子就這麼被他們折磨啊。”
項光武說到這裡已經開始痛哭流涕起來,抱着楊世久的腿就開始訴說他的為難之處。
“既然信中沒說是誰,你是怎麼知道脅迫你的人是三殿下呢?我想這些事,三殿下不可能親自來吧?”
突然從一旁傳出來的聲音,讓還在哭嚎的項光武戛然而止,項光武愣愣地看着從陰影中走出來的謝曦昆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說話。
看着項光武哭得滿臉眼淚的樣子,謝曦昆倒是笑了:“我原本以為像項副将軍這樣義憤填膺之人,應該是最忠誠之士才對,卻沒想到事實卻是相反,這倒是讓謝某十分意外呀。”
項光武頓時想起來了,當初看到謝曦昆前來,他罵謝曦昆是走狗的事情,頓時有些無措。
楊世久也覺得有些對不起謝曦昆,趕緊跟他道歉:“是我禦下不嚴,委屈謝大人了。”
“楊将軍不必為了他人的錯向我道歉,現在最重要的是請項副将軍先回答我一下,你是如何判斷出來人是三殿下的人呢?”
“他們剛開始确實沒有說明他們是何人。我在答應他們之後,他們将我送了出去,然後留下了一隊人馬來監視我的家人。說一旦收到我沒有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的消息,就會馬上殺了我全家。其實從家中出來之後,我曾輾轉想要去報官,我也确實去報了。當地的官人也與我家交好,我原本以為他們能想辦法救出我家人,但是他們卻跟我說,”
項光武擡起頭來,聲音裡都帶着顫抖:“這是當朝三殿下的人,他們早就被三殿下的人警告過了,若是敢管我家的事,就讓他們發配邊疆!”
項光武抹了一把臉:“并非是我貪生怕死,若隻是我自己,我項光武為了弟兄們死了都成,可我不能拿我家人的命來賭啊。我母親年歲已大,卻要為了我擔驚受怕。還有我兒子,他還那麼小,他們說若是我反抗,就先把我兒一刀一刀剮了,讓他嘗盡這求生不能的滋味之後,再送他去死。我實在是不忍心看我兒遭罪啊。”
楊世久看着項光武痛心疾首:“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何不跟我說?”
“我說了又能怎樣呢?”項光武心如死灰:“将軍在這邊疆還有一言之力,可在我老家,那卻是鞭長莫及。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終究還是身為皇子的三殿下勢力更大。”
“項光武。”謝曦昆開口道:“你或許卻有隐情,可你為了保全你的家人出賣了作戰機密,緻使很多你朝夕相處的弟兄們命喪黃泉,難道你就不愧疚嗎?若不是我們發現,再讓你這樣出賣下去,恐怕就連安城也要淪為西境國的囊中之物,介時,全城的百姓都遭了殃,你就是這罪人!”
項光武連連磕頭:“我也知道自己這樣不應該,我對不起楊将軍。其實每每我将信息遞出去之後,我的心情都很難過,雖然我們輸了很多場,但我已經盡我最大的努力,少犧牲一些弟兄們了。”
楊世久一腳踹了過去:“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是楊家軍全體将士們,是安城全城的百姓!你這樣的,我就該砍了你的頭,拿你去祭旗!”
“若是這樣能贖清我的罪孽,我願意!隻是我死後,請将軍照顧好我家裡,還有不要告訴我母親,她年紀大了,承受不住這等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