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燭,我有個問題……那個人在鹿角會裡是誰?”
“一個宣傳幹事,擅長演講。”
“那,柯林爵士呢?”
“柯林爵士是值得尊重的老前輩,主要負責團結亞種人、法師相關的事務,同時解決組織内亞種人之間的争端。”
我摸着下巴思考:“那……為什麼出面和我打交道的是柯林?”
燃燭湊過來壓低聲音:“組織内很多人不喜歡無罪者這種存在,柯林對待你的态度屬于友好派。”
哎。我心情有點複雜,不過我也能理解,我又不是雷亞爾,沒法讓所有人都喜歡我。
“有些工人,他隻會關注自己碗裡的食糧,對他們而言,世上沒有什麼事能比自己有份工作、有錢賺重要。哪怕這份工作的報酬極低,隻要這份工作适合他出賣體力,那麼他們不惜自貶身價,不惜主動讨好加班也要得到這份工作,毫不在意因為自己的行為而損害其他工友的利益,面對這種人,我們該如何面對?鄙夷他們嗎?嘲笑他們嗎?斥責他們遲早會因此追悔莫及嗎?”
“他的演講稿子不錯。”有些内容我和蘇女士早就聊過,不過因為我記憶與經曆方面的缺失,對理論的拆解與分析并不能很好消化,在今天聽着演講才有了些許頓悟的感覺。
“是蘇的寫的稿子,還有其他的一些同志針對稿件提出了修改。”
“原來如此。”
我繼續聽下去,宣傳幹事詳細剖析了“工賊”形成的根本原因,借此闡述社會上絕大多數群體是謹慎的、保守的、惜命的、以自私性保證自己能活下去、揣着機會主義聞風而動的人。
“等等,機會主義不就是那個……”
“牆頭草。”
沒錯!沒有比“牆頭草”更能準确形容機會主義者的搖擺型和投機性了,隻是我有一點想不通:“剛才不是說要語言通俗化誰都聽得懂嗎,怎麼說到這換成專有名詞了?”
“蘇說,機會主義者群體中仍然有可以發動、轉化的對象,不能把話說得太難聽了。”
“嗯……也對。”
“我們要發動的對象包括一切可以争取、願意支持我們的人,隻有朋友越多,敵人的勢力才會更少,此消彼長,未來一定是屬于我們的!”
“你放屁!”安靜地人群忽然有人站起來大罵,他指着幹事大吼:“你們都是嘴上說得好聽!實際根本沒把我們當成人!你們隻是把我們一群會早死的耗材!會法術的炮灰!”
人群騷動起來,幹事反應也很快,他冷靜地回應:“這位先生,你指責我們歧視亞種人?那請你拿出有力的證據出來。用實際的錄音、照片來證明我們組織中有人在表裡不一,就像你說的那樣,隻有嘴上說出來的話證明不了任何東西。”
出聲的人依舊在大吼:“你們的德行誰不知道!你們和那群老爺本質上都是一回事!都不把亞種人當人!”
人群裡更多的人站起來,紛紛大聲應和着:“沒錯!你和那些老爺們就沒什麼區别!說的那麼好聽,其實都是騙我們的!想騙我們當炮灰!”
“炮灰!”
“騙子!”
“快下去吧你!”站起來的人開始向着宣傳幹事扔垃圾,幹事低頭躲了一下,于是那些人扔得更加起勁。
我轉頭看燃燭,發現他正在點那些站起來的亞種人人數,頓時後背汗毛豎起。
人群混亂起來,有人大喊:“你們在幹什麼!”,開始推推搡搡起來。原本坐着的一些人也開始站起來,一些人想拉架阻止那群亞種人,一些人開始後退遠離。同時還有一些人正向站起來的人靠近,形成一個弧形的包圍圈,攔住了幾個想趁亂溜走的人,抓着他們的胳膊不放手,被抓住的人自然拼命掙紮,使勁甩着胳膊,很快四周湧來更多的人控制住想要掙紮逃跑的人,也不拿他如何,就架着胳膊不許亂動。
混亂中,我看到蘇女士拿着麥克風上台,一聲暴喝:“都安靜!”
随即,她指向挑事的人群:“所以,這位先生,你是在完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直接認定我們其實仍在種族歧視?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回答我的問題!”
蘇女士的呵斥聲立刻讓混亂的人群出現了短暫的靜止,沉寂三四秒後,蘇女士繼續嚴厲地說:“難道你以為你躲在人群裡我就看不到你?你!那個在脫衣服的人,出來!既然你敢發聲質疑,那就不要躲在别人身後,出來!回答我的問題!”
我嘶了聲:“我想起我高中時期的班主任了。”
燃燭說:“蘇女士以前确實做過職校的班主任。”
這樣啊,這就完全不奇怪了,一點都不奇怪了。我放下心來,繼續觀察。
但是并沒有人出來。即便蘇女士直接指出了最開始那人的特征,仍然無人出來。蘇女士轉身大聲疾呼:“看吧!敵人這種挑撥離間的手段還隻是最低級的一種。他們煽動起分裂和矛盾後,就隐藏到幕後,等着我們互相攻擊、自相殘殺!這種手段在互聯網上他們屢試不爽,但是在這裡,我們要讓他們知道,這種手段對我們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