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和他的朋友們鬧騰到大半夜,我困得厲害,又冷,又覺得不打招呼就去睡覺不太禮貌,強撐着等他們終于鬧騰完打算休息的時候,才有機會和亞當斯說晚安,去車裡睡袋窩着美美睡覺。
第二天九點左右,亞當斯就呼叫人全都起來收拾行李,準備深入徒步了。但是昨天鬧得太晚,幾乎沒太多人能起來,ctos問過我的意見,把尋呼機關了。
眯覺過一小時,我才覺得覺補足了,問了下ctos,ctos說亞當斯呼叫了幾分鐘,最後也選擇躺回去接着睡了。
“就這還不如晚點起來再招呼呢!”
“現在收拾行李也正合适。”
“那我們能走多久?”
“物資充足,足夠走上幾公裡再紮營。”
我和燃燭一起收拾行李,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起來了,忙活着,說說笑笑的出發,物資大部分由機器狗馱着,人隻背一些輕便的背包,手上拎着一根探雪杖,後人沿着前人的腳步前行,節省體力。領頭踩雪的人輪流替換,一公裡左右休息一陣。
但即便如此,衆人很快從最初的說笑玩鬧中漸漸沉寂下來,就算到了休息時刻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在快要沒膝深的雪地裡前行,每一步都要确定自己踩實,雪下地面凹凸不平,對體力要求極高,休息十分鐘都彌補不了那種累,大家都希望延長休息到二十分鐘。亞當斯看了眼天色,無奈答應了。
走了三四次,找到合适的避風地,衆人開始紮營,又是掃雪,又是清理樹枝,忙活半天累得夠嗆,晚上吃的也從豐盛大餐降級到煮熟罐頭不過味道也可以。
吃飽喝足,再檢查一遍營地和周圍設備,确認沒有異常,猜拳選出三班守夜人選,我排在中班。
我累得倒頭就睡,睡到半夜被搖醒,不情願地穿好衣服去換班。在我穿衣服的時候,燃燭醒了,他抓住我的手腕,我小聲說:“你先睡,我帶ctos。”
摸黑穿好衣服,抓起枕頭邊的蜜蜂ctos,摟着它走到守崗的地方。森林空曠,除了風與樹枝被雪壓斷的聲音,就是營地裡一些人的鼾聲。
“ctos,你還有信号嗎?”
“我在。”ctos迅速響應,“這個寂靜的時刻,确實很适合聊天。”
“嗯……”我沒想好聊什麼。
我不說話,ctos也沉默。
絞盡腦汁半天,我終于想到一個合适的可以長篇大論的問題:“世界的交彙,到底對灰域的擴張産生了什麼影響?Ctos,你掌握的資料多,你覺得有哪些可能?”
“秘密仍可能歸結于空間。”ctos說,“異界的切入讓這片空間變得更加複雜,灰域難以再以自己的維度方式展開。或許,來自異界的信息流與新的空間法則打破了灰域該有的穩定平衡,強化了存在界的穩定性。”
“你這個猜想有根據嗎?”
“沒有。”
我被ctos理所當然的回答整笑了,笑過之後又是無可奈何的悲涼。有什麼辦法呢?關于空間與穿梭裂隙的秘密隻有精靈才知道,它們又不會随便透露給人類,而人類科學界自己對空間的研究……ctos說了好些已被證實的公式定理和尚未驗證的模型猜想,包括對灰域空間的非歐幾裡得空間猜想與多維空間交彙點的拓撲異常猜想、維度反演論、極端高維信息場溢出論等等等等。我聽得半懂不懂,但很顯然離解釋天球交彙與灰域擴張減緩差遠了。
“差太遠了……”我抱着ctos晃悠,“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要是有一天,灰域适應了這個世界的形态和法則,開始新一輪擴張怎麼辦?”
“您還有時間,足夠做各種準備。”
“我真的趕得及嗎?”
“你能做到的,貝納爾。”
我吐出一口氣,摟緊ctos,萬籁俱寂,無邊孤寂。
還是有點犯困。我打了一個哈欠,又打一個,頭禁不住一點一點,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老是看到ctos兩隻觸須在不安分的輕微晃動,可以肯定不是被風吹的,這會兒沒有起風,難道是為了顯得可愛?但是我太困,沒有多餘腦力去思考。
困着困着,一晃就到了交班的時間。Ctos震動提醒我該回去了。
我眯着眼,跌跌撞撞地摸到接班的對應帳篷,靠ctos準确分辨出對應人的睡袋,搖着那人肩膀讓他起來,沒想到搖晃了半天都叫不醒,倒把帳篷内另一個女生吵醒了,她陪着我一起搖晃那人,還叫他名字,然而那人仍睡得跟死豬一樣,半點不帶動彈。
我一下子火冒上來了,一腳踢上男生的屁股:“起來!别他媽裝死!”
男生終于演不下去了,爬起來一臉愠怒:“叫魂呢你?!”
我現在氣得睡意全無:“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不叫你的魂叫誰?!”
女生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兩位别再吵了。你也是的,規矩定了就要遵守,裝睡是幾個意思,趕緊去吧。”
男生冷哼一聲,不情願地起來穿衣服,動作磨磨蹭蹭的,看得我更是火冒三丈,索性懶得再管他有沒有去守夜,徑直回自己的帳篷就是。
回到溫暖的帳篷,我抓緊時間脫衣就寝,鑽進餘溫尚存的睡袋,剛才生了一場氣,躺下來短時期内還沒法立馬睡着。
我看到燃燭擡起手,似乎在觸摸我的存在,小聲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