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似乎連他心聲都聽去了,輕笑了一下,道:不去看看那杜姑娘?
雖有二位道長說杜子規已下山,可事實是衆人上山途中并未碰見杜子規,若非那杜姑娘有意為了避開衆人換了一條路下山,那便是她還在山上!
臨出觀前,沉淵順了一盞燈籠,出了觀後,天便全黑了。
兩人照着白日裡的印象往木屋走去,然而卻發現這一路似乎比白天那會兒遠上許多,走了許久都還未看到。兩人險些以為走錯路了。
密林之下寸草難生,坑窪碎石倒許多,一面留神腳下一面顧及四周難免費力氣,沉淵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松動的石塊,若非兩人彼此攙扶着,他便要掉道旁的坑裡去了。
“當心!”謝生忽然抓緊沉淵的手,然而沒找到着力點就被一把拽了下去,倆人就坡下滾幾圈,終于被一棵枯樹攔下了。
“嘶——”
“怎麼了?”謝生急忙道。
沉淵深吸一口氣,“腰要被撞斷了……”說完,沉淵不知想到了什麼,渾身一僵。
而謝生方才從坡上滾下來時便一直抱着他,此時被樹一攔,沉淵成了個肉墊,謝生幾乎大半個身體都貼在沉淵身上,沉淵渾身一僵他自然也能感受到,但有些不明所以。
他迅即從沉淵身上爬起,将沉淵扶起輕靠在樹上,一聲不吭地便伸手按起沉淵的後腰。
老腰被這麼一撞,以後怕不是直不起來了……沉淵默默地想着,然而他又想着此身好像也才二十歲不到,算不上老腰。
謝生不知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被他一言不發的動靜給弄迷糊了,若輕若重地按過一遍腰,才問道:“你沒覺得疼嗎?”
“……”沉淵一愣,“疼啊、痛得說不出話了……”
謝生先是松了口氣,道:“疼的話記得說,不然我控制不好力度。我檢查了一遍并無大礙了,一會兒回去擦點藥……”
後面謝生說了點啥,沉淵一概沒聽進耳,腦袋裡在懊悔自己先前在銀花樓耳濡目染的都是些什麼東西,怎麼這個時候全上腦了──什麼叫“疼的話記得說”,他又要“控制”什麼“力度”,難不成疼得叫出聲了他就不按了嗎!
“你莫不是磕到腦袋了?”謝生扶起沉淵的頭,“怎麼不回話?”
“……”沉淵對上謝生擔憂的眼神,連忙将方才的一番胡思亂想丢開,拉下謝生的手,四周看了看,“我們好像摔到山陰面了。”
隻見滿目盡是焦土枯樹,枯枝抽搐地長在枯樹上頭,活像從地裡爬出的白骨屍手,勾起來人的心。
謝生伸手扶起沉淵,然而卻發現沉淵的右腳使不上力了,沉淵道:“方才怎麼沒發現,怪不得踩在石磚上才摔下來。”
“……”謝生隻覺此人怎麼這麼能忍痛。
沉淵扶着他活動了一下腿腳,卻見謝生随即轉身蹲下:“上來吧,我背你。”
沉淵笑了一下,想也沒想便趴到了謝生背上,還指揮道:“往那邊走,方才我們就是從那滾下來的。”
“……”這你倒是還有精力留意着呢。謝生背上沉淵,默默想着。
兩人沿着那道坡走了一段路,總算看見了那間木屋。裡頭并未亮着燈,也不知杜姑娘是睡下了還是壓根就不在裡面。
沉淵輕聲在謝生耳邊道:“你覺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有點像淨聽和……”
話沒說完,謝生恍然發覺,忽然轉過頭來,然而一時忘了沉淵的頭就湊在他耳邊,此時回過頭,沉淵的嘴忽然擦過謝生的側臉,兩人的臉也湊近了。
“……”他要說什麼來着?謝生的話在腦子裡過到一半,忽然受了刺激就全溜了。
沉淵見謝生此時的神情,起了玩心,脖子一伸,真真實實地在他嘴角印下一吻,而後啞着聲道:“現在想起來要說什麼了麼?”
“……你再胡鬧我不背你了。”謝生冷下臉道。
沉淵将腦袋縮回去,在背後抱緊謝生的脖子,生怕謝生要把他放下。他可不想失去這麼好玩的座駕。
謝生幾不可聞地吸了口氣,就在沉淵靜靜等着謝生同他讨論淨聽與杜子規或是這幻境裡的奇怪之處時,他卻道:
“你是不是從前就很喜歡這麼撩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