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間、加上惡劣的天氣,突然響起有力的敲門聲,着實令人心慌。
知春小心翼翼打開一條縫,隻見外頭的人身形高大,顯然是個健碩的男子。披蓑衣戴鬥笠,低着頭,看不到穿着和臉,知春不由得結巴,“你、你、誰?”
“出去。”
豈料男子反客為主,不僅自己推門而入,還要趕她們走。
知夏不明所以,正要開口咒罵,卻聽見祝愉先喚了一聲。
“夫君?”
男子輕笑,摘下鬥笠,露出俊朗的臉,竟然真的是商褚。
知春知夏顧不上驚訝,忙着離開。
“果然隻有夫人認得我。”商褚問着,将蓑衣褪下,和鬥笠一起擱置一旁。
祝愉抽出帕子上前為他擦臉,他脖子又沒遮,自己親口咬出的“标記”,想不認出都難。
“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過來了?”
她話音一落,立馬就響起了駭人的雷聲。她想起什麼,手一抖,帕子就掉了,她如同受到驚吓般縮進商褚懷中。
差點忘了,為了博他憐愛,自己是怕打雷的。
商褚将她摟抱,輕拍她的背安撫,歎了口氣,“不怕,我這不是來了嗎?”
祝愉愣了愣,心中莫名酸澀,“夫君、是因為擔心我、會被打雷吓到,所以才過來的嗎?”
“嗯。”
雷聲一下接着一下,她的肩膀也跟着一顫一顫。
商褚覺得不對勁,擡起手撫過她的臉,摸到了她眼角的濕潤。
“怎麼還哭了?”
祝愉攥着他的衣襟,“隻是突然覺得,我以後,恐怕是遇不上,比夫君待我還好的人了。”
商褚眉頭輕蹙,“夫人有我還不夠嗎?”
“那夫君呢?”祝愉仰面,“有我,便夠了嗎?”
商褚垂首,眸眼深邃,并不躲閃。
他含笑道:“為夫又不是貪心的人,自然有夫人一個就夠了。”
有一瞬間,祝愉以為,關于下個月十五,他要跟别人的大婚的消息,是謠言。
可那是昭告天下的聖旨,假傳是罪。
外頭天打雷劈,他這話說得倒是應景,祝愉荒謬地想。
商褚感到她身上寒意,這才發現她下擺濕透,于是伸手解她衣裳。
祝愉微怔,胡亂抓住了他的手,“這裡不行!這是……”
“我知道。”商褚失笑,“隻是想為夫人更衣,夫人以為我要做什麼?”
祝愉略微尴尬地咳了兩聲,“我自己可以。”
可雷聲傳來時,她又不能裝作聽不到,要往他懷裡躲,因此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商褚權當沒有察覺她的郁悶,這個暴雨天會拖着他去看閃電的家夥,怎麼可能會怕雷呢?
隻是那時她柔弱無骨地貼了上來,淚水漣漣地說着自己害怕,明知是引.誘,他也無法戳穿她的謊言,心甘情願陷入溫柔鄉。
商褚如今想來,仍覺得好笑,因為那時她的演技還不像現在這樣爐火純青,可謂錯漏百出。
笨笨的妩媚,格外令他垂涎。
他熟練地褪去祝愉所着,換上厚衣物,再攏在懷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祝愉滿頭霧水。
到底是誰在外面傳瑞王殿下不苟言笑,他總是莫名其妙就笑了。
她面上還要裝着膽怯,瑟縮在他懷中。
就這樣在房中待了整整一個時辰,外頭的雨還在下,但雷聲慢慢消停了。
商褚估摸着時候,打算回去,低頭去看,祝愉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異常可愛,但一點兒沒睡。
“我該走了。”
祝愉詫異,“今晚你還要回去?”
“嗯,明早要進宮。”
“那好吧。”祝愉從他身上爬起,“你下山小心些,路滑着呢。”
“好。”
祝愉拿起鬥笠,待他自己穿好蓑衣,便踮腳要替他戴上。
不過踮腳多餘,商褚自己便彎下了腰,還在站直前吻了她,心滿意足後才出門。
祝愉站在門口目送。
她的視線内不隻有商褚寬闊的背影,還有一位道長帶着她上山時遇到的那對主仆過來。想必那對主仆遇上大雨回不去,也要在觀内借宿。
互相覺得對方眼熟,商褚知道身後祝愉在看他,不敢将視線多停留于别的女子,便沒有細究。
趙映兒被雨水迷了眼,比起想要看清别人,更擔心自己被别人看清,因而沒有多看。
兩人便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