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房間裡出來看見姜早時的表情和沈蓉的截然不同。
兩人間的不對勁很快就被沈蓉看出來了,她問他們發什麼了什麼事。
姜早也并沒有藏着,直接把整件事告訴給了沈阿姨。
當時沈蓉的表情有一瞬變得讓人難以琢磨,很快恢複正常。
對了,那個表情!
當時姜早覺得沒什麼奇怪,但現在想來,那個表情裡似乎帶着點心虛……
“姜早,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姜早點點頭:
“或許當時她媽媽就知道些什麼。”
但是事情已經塵埃落定,那時她若說出些什麼,世俗的惡毒便會轉向她的女兒。
哪個母親會不向着自己的孩子呢?
張婉清一下捏住姜早肩膀:
“我一定幫你查到她的聯系方式!”
“謝謝你婉清。”
張婉清似乎是很喜歡這個稱呼,露出微笑:
“早早放心。”
——
張婉清的速度确實很快,當天下午她就短信了一串數字給姜早。
姜早試探着撥了過去,她不确定沈阿姨會不會接,更不确定沈阿姨會不會答應和她見面。
手機“嘟”“嘟”地叫了兩聲,電話終于被接聽。
“沈阿姨您好,我是沈溪的大學舍友姜早。”
或許是出于愧疚,沈蓉挂斷電話後就給姜早發送了時間和地址。
在去的路上,京市又下了一場雨,姜早透過出租車的玻璃窗往外看,幸好她帶了傘。
到地方時雨仍舊沒有停歇,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姜早先在車外打開了傘,然後在師傅的催促下下了車。
剛下車師傅便駕着車絕塵而去,輪胎揚起路邊的積水濺濕了姜早的褲腳。
迷蒙的水汽在空氣中彌漫着,世界被籠罩在一層厚重的水幕中,連遠處的景象也看不清。
姜早從包裡拿出紙巾彎下腰擦拭褲腳上的泥點子。
拿着傘的那隻手因為此時的姿勢輕微晃動着,不少雨絲随風飄進姜早的衣領裡,姜早不禁縮了縮脖子。
傘骨上突然施加了另一個力量,幫姜早穩住了傘。
姜早直起身,就這麼隔着那層厚重的水幕撞進一雙深邃的眼眸裡。
姜早後來回想,那天嘩嘩啦啦的下雨聲都沒有掩過自己亂了節奏的心跳聲。
但是現在的她一看見傅澤桉想起的就是那天他和汪婷的對話。
她推開傅澤桉,讓他的手從傘骨上離開:
“不勞煩傅總了。”
傅澤桉拿着方巾想要遞給姜早的手也默默放下。
他開口:“姜早……”
話還沒說完就被姜早打斷了:
“如果傅總想問我為什麼沒有辦理辭職的話您大可放心,待真相查明,我絕對不多留一刻。”
說完她直接走了,留給傅澤桉的隻有背影。
“傅總”“您”這兩個字眼都深深地刺痛着傅澤桉。
他從沈蓉那找到了證據,本想直接告訴她,可她卻不想多聽他說一句話。
“傅總,您還沒跟姜小姐解釋清楚啊?”
傅澤桉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了,迫使他大口呼吸着。
“可那天何總的下屬就在門邊,你也是沒辦法啊。”
剛進門姜早就收到了沈蓉的道歉,她确實沒想到事情的進展會如此……順利。
談話中姜早也知道了當年沈蓉臉上那一瞬不自在的表情是因為什麼。
兩年前的畢業季。
當時姜早整個宿舍的女生都在忙着畢業設計,烘焙專業是雲城大學的王牌專業,所以專業老師對畢業設計的要求很高,需要每位同學創新一款甜點。
而國内的幾個著名公司也十分看重這次畢業設計,所以拿到這次畢業設計的前三名畢業後就不愁找不到工作了。
所以整個專業的學生都對此特别重視。
姜早和沈溪關系好,兩人經常一起交流平時的作業,這次畢業設計也不例外。
沈溪起初确實沒有産生歪心思,但是她看了姜早的手稿後嫉妒心開始瘋狂滋生。
明明她們是好朋友,明明她也不比姜早差,但是曲萍老師唯獨選了她做徒弟。
又想起自己的學号在姜早前面,就意味着自己的答辯順序在姜早之前。
所以她把姜早的手稿悄悄拿去複印了下來,然後對着複印件在家裡“修改”自己的甜點。
而沈蓉在收拾自己女兒房間時就看見了那份屬于姜早的複印件和汪婷自己的設計。
當時她便覺得奇怪,這兩份怎麼一模一樣,在姜早找上門來後,她才恍然大悟。
姜早走後,她也換了好多話術才從汪婷那兒得知了真相。
但知道真相又如何,她确實也不忍心斷送自己女兒的前程,她隻是再三叮囑女兒這種事不要再做下一次了。
但是她如今知道了女兒又一次用同一件事針對同一個人,她不想讓女兒再錯下去了,所以她說出了當年被她藏在心裡的事。
“沈阿姨,當時的複印件和汪婷的手稿您還留着嗎?能不能給我。”
“在你之前,有個自稱是你們公司老闆的人已經找我要走了。”
姜早愣住了,難怪這麼大個京市,她會在這麼一個地方遇到傅澤桉。
原來……
他真的如聲明所說,
是在幫她調查真相嗎?
雨仍然在下着,沒有太陽的天空總是昏暗的。
也不知道是誰的邁巴赫,就這麼在路邊停着,被雨淋得徹底。
陳特助一直看着窗外,生怕錯過什麼。
“傅總,姜小姐出來了。”
傅澤桉也看過去,姜早站在小區門口擡着頭,正透過透明雨傘看着天空。
姜早從沈蓉家出來時好像一切都釋懷了。
傅澤桉找到了證據,她可以證明自己了。
她擡頭透過透明雨傘看着天空,灰壓壓的一片,無數雨滴從空中滴落而下。
聽着雨滴滴在傘面上的聲音好像也不錯,很能讓人的内心平靜下來。
姜早遠遠地就看見了路邊停着的那輛邁巴赫,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傅澤桉的車。
他怎麼還沒走。
她想起剛剛對傅澤桉說的話,如果他真的在幫自己的話,她要怎麼面對他呢?
她沒想好,所以她并沒有選擇走上去。
但是她好像沒有選擇的餘地。
因為她看見傅澤桉打開車門打着一把黑色的傘朝着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