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儀式這天難得出了大太陽。姜早從被窩裡爬起來,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射進來,那縷光裡還夾雜着許多飄搖的飛絮,這種時候好像連灰塵也變得可愛起來。
微風吹過,窗簾四處晃動連帶着地上的光斑也跟着四處跳躍。姜早的心情也随着跳躍,被陽光感染得更好了。
時間還早,她從衣櫃裡取出一條被熨的十分平整的素白暗紋掐腰旗袍,小心挂在穿衣鏡旁。開始慢吞吞地洗漱、化妝、紮頭發。
一切準備就緒,剛往身上套好旗袍,對着鏡子随便整理了下,電話鈴聲就卡點似的響了起來。
姜早往臂彎裡挂上一條披肩,往桌邊走,看見來電人後步伐更輕快了些:
“傅澤桉?”
男人的語氣仍是熟悉中的冷冽,但話裡卻滿是溫柔:
“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快下來。”
剛從單元門出來就看見那個一身黑西裝、身材颀長、肩寬腰窄的男人站在車邊。手裡把玩着一串車鑰匙,手指套進鑰匙圈裡,搖晃着在空中轉了好幾圈。
隔得有些遠,姜早隐約看到那上面挂着一個與傅澤桉整個人十分突兀的卡通鑰匙扣。
腦子裡頓時胡思亂想起來,能讓他這麼個看起來生人勿近的人挂在車鑰匙上經常把玩的與氣質如此不符的鑰匙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送給他的吧。
比如他那個曾經暗戀很久的白月光。
目光裡的那隻拿着鑰匙的手慢慢下垂,将鑰匙收回了口袋。姜早擡眼發現傅澤桉已經看見她了,正沖她笑。
姜早同樣付之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這麼好的日子就别想這麼多了。她把那些煩人的東西揉作一團暫且抛置腦後,款款走向他。
剛走近他,他便十分自然地為她拉開了車門,并小心地将手護在車門上等着她進去。後才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他把放在中間的牛皮紙袋遞給姜早:
“沒吃早飯吧,我在來的路上給你買了。”
她伸手過去接,觸碰到他炙熱的手指,不知怎的這次卻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姜早好像已經知道裡面會是什麼了,打開一看果然如心中所想。
他還是這麼用心地待自己,她好像有點舍不得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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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頒獎儀式現場,還是上次比賽的酒店。也是這次姜早才知道這家酒店就是傅氏旗下的産業。
儀式現場還是來了很多人,記者、業内人士、評委老師站滿了整個大廳。
這次比賽沈溪甚至沒有擠進前五名,隻拿到了第八名,再加上那天在酒店門口姜早的回答,這幾天酥韻簡直是黑料滿天飛。雖然這不足以将一家中型企業搞垮,但也在朝夕間讓它的名聲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現在沈溪周圍正圍着一大堆記者,吵吵嚷嚷的,估計就是采訪之前那些事。
這是她應得的,姜早把目光從那邊收回,心裡卻是波瀾不驚,竟也沒有幸災樂禍的爽感。轉眼看見台邊有個色彩明亮的人朝她招手,她順着看過去發現張婉清已經在台邊做準備了。
踮着腳和旁邊微微俯下身的傅澤桉耳語了幾句她就跑去找張婉清了。
卻不知這一幕被不遠處一個記者敏銳抓拍到,他看着相機裡的照片,滿意地笑了笑。
跑到台邊,已經有好幾位獲獎選手在那裡做準備了。姜早被張婉清拉着聊天,說的都是酥韻這幾天被曝光的事,姜早隻是在旁邊聽着,偶爾會點點頭應幾聲。明明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但到姜早這兒怎麼就這麼平淡呢。
張婉清打開手機企圖再找出些什麼瓜來,果不其然,刷了沒一會兒她拉過姜早和她小聲讨論:
“我跟你說,最近還有人扒出來之前酥韻用過期原料呢,但到現在也沒個結果。”
這個事情如果坐實那對一個食品産業來說無疑是緻命一擊,姜早擡眼看她:
“真的?”
她覺得酥韻沒有蠢到這種地步,也覺得作為食品産業使用過期原料簡直是昧着良心在賺錢。
張婉清點點頭又搖搖頭,這一操作把姜早逗笑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哎呀,反正這幾天牆倒衆人推就有人扒了幾個發聲帖子截圖出來,但那些帖子原帖都找不到而且截圖都很模糊,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張婉清湊近姜早,這次直接用氣音開口:
“但是我聽說你家那位好像一直在查這事兒啊。”
姜早順着話音往她和傅澤桉分開的地方看,他還站在那兒,似乎是一直看着她。她一轉頭過去就和他對上了視線,傅澤桉溫柔地對她笑笑。她又轉回來:
“你說傅澤桉?”
張婉清點頭,但不敢把話說太滿:
“嘉莳和酥韻積怨已久,是那些媒體編出來的也說不定。”
台上主持人開始講着頒獎流程,很快就讓企業賽第一上台領獎。姜早把肩上的披肩取下交給張婉清上了台。
主持人念着手稿裡提前準備好的資料和姜早随意客套了幾句,其中一位評委和禮儀小姐便走上台,評委把禮儀小姐手裡端着的獎牌給了姜早,再握手合照。整個流程也算圓滿完成。
獎牌深藍色的緞帶被姜早緊緊攥在手裡,得到國賽第一的事實才終于在姜早心裡有了實感。
禮儀小姐把話筒遞給姜早。她知道,現在是發表感言的環節。台下的記者們一個個閃着燈記錄着這屆比賽的第一名。姜早從容接過話筒:
“兩年前的我從沒想過今天能站在這兒,回想這兩年我也算是披荊斬棘吧。”
說到這兒姜早還自嘲地笑笑,好在已經柳暗花明。她攥緊獎牌稍稍舉高,
“謝謝評委老師們願意給我這個榮譽,也謝謝嘉莳對我的信任與支持。感謝一路上支持鼓勵我的所有人。”
随着聲音的消失,姜早在台上深深鞠了一躬,停留了三秒鐘才緩緩起身。目光在尋找着什麼,剛剛還一臉驕傲看着她的傅澤桉現在卻不知道去哪了。
她沒多做停留,将話筒還給禮儀小姐後下了台。
從張婉清那兒接過披肩,在台下等着她完成儀式後兩人又才結伴着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