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着陶芝拿了蛋糕沒急着回座位,反而跟值班家長閑聊,把對方誇得心花怒放。
晚自習結束,夏照華背着書包準備回家。路過老師辦公室的時候,她正好見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在鎖辦公室的門。
女老師一轉頭就瞧見了她,眉眼含笑地打了聲招呼,又問:“嘉穎,調去新班級還習慣嗎?”
夏照華根本沒見過這老師,卻在昏黑的走廊上被對方一眼認出還精準地喊了名字。
她頓時心中警鈴大作,隻幹巴巴地回應:“老師晚上好!還行,新班級的老師們都挺好的。”
女老師從背包裡拿出份試卷,遞給對方:“這是我給二班單獨出的卷子,你也拿回去做一下,要是有不懂的,随時都可以來問我。”
她輕拍着黎嘉穎的肩膀,安慰道:“一兩次考試沒發揮好沒關系的,有弱勢科目也沒關系的。隻要你和老師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攻克難關的。”
“雖然你現在不在二班了,但是你還是老師的學生啊!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女老師揮手道别後離開了。
夏照華站在原地,愣愣地目送對方的背影遠去。這位女老師的話讓她有些觸動。
考差了的人是小穎、被從重點班調入普通班的人也是小穎,最難過、最需要安慰的人自然也是黎嘉穎。
夏照華不由得想起來之前女兒和她說過的話“那段時間狀态不太好……可能是快高三了,有點緊張和迷茫”。
夏照華心裡有些微妙的發酸,遺憾沒能讓女兒親耳聽見這位老師的鼓勵之語,也懊悔自己沒能在女兒陷入低谷的時候寬慰她。
等回了家,夏照華把這芒果蛋糕的事告訴黎嘉穎。
夏照華剛講完,突然覺得不太對勁:“江路那小子怎麼知道你芒果過敏啊?”
“是啊,他怎麼知道的?”黎嘉穎怔愣地跟夏照華面面相觑。
二人思考未果。夏照華也懶得深究了,隻在心裡暗暗地告誡自己,從今往後務必要小心應對。
說起應對的對象,這些天跟夏照華有來往的除了江路和陶芝,再就是各科老師。但老師們忙得很,平時課間也多得是學生去辦公室找老師答疑。因此要是沒什麼,老師們一般也不會主動找人。
夏照華随意地問了句:“怎麼感覺你好像在學校裡朋友不多啊?除了陶芝好像也沒什麼人了。那個江路,你還管人家叫倒黴熊。”她從書包裡翻出份英語卷子。
黎嘉穎心頭一緊,結巴道:“啊?沒……沒有吧。”
“我轉去十一班沒多久,他們班同學之間早就混熟了,我融不進去也很正常吧。至于原先二班的人,各有各的讨厭之處,我跟他們也就是同學,算不上什麼朋友。”黎嘉穎沒看夏照華,低頭接過英語卷子。
夏照華無奈地看了眼女兒,岔開話題:“這卷子是晚自習放學前,一個女老師給的。似乎是你之前在二班的英語老師。”她抿抿唇,把那個老師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女兒聽。
黎嘉穎捏着卷子,目光落在上頭“高考”的字樣上。她輕聲地說了句話,卻隻有自己聽見。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黎嘉穎拿上卷子回到房間。
窗簾和門都緊閉着,房内寂靜無聲,隻有筆尖在卷面上移動的沙沙聲。黎嘉穎獨自坐在書桌前,好似回到了孤軍奮戰的戰場。
台燈投下明亮的光,把對完答案後的卷子上那些紅叉照得清晰無比。
一篇閱讀四道題,做錯三題。其中一題答案是B,黎嘉穎一開始就排除了它,在剩下的三個錯誤答案裡糾結半天,自然選了個錯的。
還有一題,她先選了C,猶豫半天改成A,再讀原文重新思考最後改成B。一對答案,這題選D。
真是完美地排除了正确答案。
黎嘉穎盯着這些鮮豔的紅叉,看了半天真是給自己氣笑了。她有些心累地趴在桌上,半眯着眼,再去看那些紅叉反倒顯得它們更大了。
靈魂互穿的這些天,黎嘉穎真是被英語折磨得頭疼。她為了避免被其他同事發現不對勁,就一直躲在辦公室裡審批文件,好能減少和其他同事的接觸。一份份英文文件看得她是頭昏腦脹,通篇就沒幾話能讀懂,坐在辦公椅上那叫一個如坐針氈。電腦郵箱裡的一封封郵件、手機上的一條條客戶信息,一天到晚地叮鈴鈴響個沒完。還有的客戶直接一通電話打來,吓得給黎嘉穎拿着手機像拿了個燙手山芋似的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回了家,黎嘉穎還得補上白天落下的課程。重要的作業也得她重做一遍。别的科目倒還好說,黎嘉穎都挺有自信的,唯獨這個英語真是讓她束手無策。
她把卷子收回書包裡,上床準備睡覺。可輾轉反側卻遲遲不能入睡。黎嘉穎隻好從床頭櫃裡拿了本英語詞典開始背,果然不一會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鬧鐘響過第二遍,黎嘉穎起床了。
迷迷糊糊地下床走進衛生間刷牙,卻被鏡子中的自己激得徹底清醒。黎嘉穎不可思議地摸摸自己的臉,又趕緊低頭察看自己的身體。
我這是……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