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秦舟伸着懶腰下了樓。
她今天是被吵醒的。
天剛蒙蒙亮時,幼兒園外牆的施工隊就開始了馬不停蹄的勞動。
清晨的幼兒園一片朝氣蓬勃,小兔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做遊戲。
難得的是何知曉也在,毛茸茸的大兔子正坐在院子裡,身邊圍着一群小小兔人。
清晨疏朗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個屁啊!
秦舟揉了揉眼睛,又數了一遍何知曉身邊的小兔子。
八、九……十四、十五?!
昨天還是八個,今天就變成十五個了?
何知曉在這兒搞有絲分裂呢?
秦舟登登登地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站在何知曉面前。
說居高臨下似乎并不準确,因為站着的秦舟并沒有比坐着的巨人兔子高多少。
“你别跑,也别想轉移話題,跟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何知曉微微擡頭,遲疑着開口:“就是……我當媽媽了呀。”
秦舟磨了磨牙,又問道:“這我當然能看得出來,爹呢?”
何知曉搖了搖頭。
“他們隻是我一個人的孩子。”
“類似孤雌繁殖?”
“bingo~”
“那今天又多出來的這些是怎麼回事?”
何知曉想了想,把小九到小十五都喊了過來,讓小小兔人們站成一排,挨個給秦舟介紹了一遍。
“她們七個是昨天晚上剛出生的哦。”
何知曉驕傲地說道。
秦舟聞言,隻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得疼。
“你不會……每天晚上……都有新孩子出生吧……”
何知曉無辜地眨眨眼,點了點頭。
……
秦舟讓何知曉起來,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她擔心自己會暈倒在地上。
“不管怎麼說也是生孩子,你自己生的?為什麼不喊我?”
“我也沒有經驗嘛,突然就……舟舟,我一點都不疼,完全沒感覺的!”
秦舟看着大兔子真誠的眼睛,沒有再說話。
她真的需要靜靜。
片刻後,秦舟重新恢複了冷靜。
她起身走向室内,今天下午就要開庭了,她得去做些準備——給電棍充上電。
路過院子裡的垃圾桶時,秦舟頓住了腳步。
垃圾桶裡這件染血的西裝看起來十分眼熟。
就在這時,瑤瑤和白潤棗肩并着肩走了過來,兩個小朋友邊走邊聊天。
“蜘蛛好好吃哦!”
這是白潤棗。
“可是蜘蛛好可怕,還是另一個叔叔好一點。”
這是瑤瑤。
“蜘蛛有什麼可怕的,那些蜘蛛絲邊上的肉最嫩了!就是可惜要先給妹妹們吃,我們隻能吃到一點點。”
“因為妹妹們更需要長身體哦~”
這時兩人才看到秦舟。
“秦阿姨好~”
“秦阿姨早哦~”
秦舟和兩個小兔人打完招呼,默默上樓。
她想起垃圾桶裡是誰的衣服了。
秦舟在心裡默念着:司空見慣、弱肉強食……
在平靜的幼兒園日常中度過了一上午,吃完午飯後,秦舟出發前往法院。
婉拒了自告奮勇要當保镖的白潤棗,秦舟一個人上了路。
直到今天,她對這個孩子依然無法放松警惕。
他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卻也是一頭擁有嗜血本能的小獸。
照舊提前半小時到達法院,秦舟腰後藏着電棍,大搖大擺地走過了律師通道。
擦肩而過時,秦舟看向了旁邊進化得普普通通,看起來毫無攻擊力的法警。
就這幾個人,在現在這樣的世界裡,還能起到維持秩序的作用嗎?
帶着這樣的疑問,秦舟坐在法庭門口,等來了今天的二位當事人。
看清這二位的瞬間,秦舟想直接回幼兒園了。
倒不是他們的樣子有多獵奇,畢竟時至今日秦舟已經對什麼樣子的進化者都見怪不怪了。
而是因為,這即将要打一場離婚官司的兩個人,已經長成了一個人。
本來圓滾滾的劉先生,用他的身體包裹住了趙女士,像是從趙女士身上長出來的一個龜殼。
而高挑幹練的趙女士則越發瘦削了,她頭發散亂着,抿着刀片般的薄唇,五指成刃,正背着她的丈夫行走。
走近了後,秦舟看到,這兩個人嵌在一起的身體還被無數半透明的肉線縫合着,刺骨穿肉,痛不可言,又牢不可分。
秦舟猶豫了一瞬,并未将疑問說出口,而是與趙女士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