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
過了一會兒,宛照抿了抿嘴,又加重了點力道。
咚、咚、咚。
屋子裡凳腳劃過地面的尖銳聲驟然響起,宛照聽見有人踹了一腳櫃子而後邁着粗重的腳步走來。
“艹,敲敲敲,敲你媽逼的敲。”他一邊罵着一邊拉開門,“這個月的房租不是剛交過嗎?”
宛照:“……”
他們沒有共同語言。
年輕人剩下的話在看見宛照的那張臉後便止住了,他上下打量了幾眼:“新來的?”
“對。”宛照這時候才想起來要彎眼笑,她急忙端起果盤,“我來拜訪一下鄰居,這果盤……”
“不要,滾。”
……?
不是。
為啥呀。
眼瞅着房門即将關閉,宛照手比腦快,直接把小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聲音也低了八度:“我們聊聊。”
“……姐、姐!你冷靜一點。”年輕人沒有什麼東西不是能屈能伸,他舉起雙手,“有什麼想問的你盡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現在。
兩人終于能夠坐下來,心平氣和了。
筆直地坐在堆滿雜物的沙發上,宛照開始打量面前的年輕人,對方很久沒有打理過的頭發已經長過了眉眼,耳機挂在脖頸上,深色的居家服看上去倒也還算清爽。
房間裡電腦屏幕打開着,裡面是一個華麗的遊戲界面,許是待機時間有些長,虛拟的佩刀人物正在盤膝而坐。
在漫長的沉默中,年輕人終于忍不住弱弱開口:“……姐,你倒是說句話啊。”
宛照還在思考從哪裡開口。
草率了。
她應該搞個提綱。
“我問你。”宛照擡眼,“陽光公寓……之前的住戶都去哪了?”
“啊?”年輕人滿臉都是為難,“說實話,沒什麼印象,現在四鄰八裡的都不相熟,等他們相繼搬後走的某一天,才發現這層樓隻剩下我一個了。”
“那後來還有人住進來嗎?”
“陸陸續續吧。”年輕人思索着說道,“隻不過最後也都搬走了。”
“為什麼?”宛照不解,“是這座公寓有什麼異常嗎?”
“能有什麼異常,頂多不适應呗,這地方小,住着确實憋悶。”
年輕人的物品幾乎塞滿了整個屋子,各種海報、手辦、吧唧放得到處都是,可以說非常的有生活氣息。
就是沒有絲毫線索。
宛照試探地問道:“我聽說你一直待業,就沒有想過出去到外面找工作嗎?”
年輕人忽然笑了。
長期熬夜打遊戲而蒼白消瘦的臉龐扯動肌肉卻有種陰沉的死感。
他傾身上前:“姐……你出不去的。”
宛照攥緊匕首,但年輕人又很快坐回去了,好像剛才的片段被完全抹除了那樣開口說道:“現在工作哪有那麼好找,薪水低,還把人當牲口使喚,不如在家混吃等死呢。”
“最後一個問題。”
宛照深吸一口氣。
“這棟樓裡,死過人嗎?”
“不知道,畢竟沒有人告訴我殡葬消息,也沒有人在這裡舉辦過白事。”
“好,我明白了。”
是不知道,而不是沒有麼。
宛照微微蹙眉。
萦繞在心口的迷霧反而更多了。
那501的變故又是什麼?
公寓的住戶為什麼都搬走了?
又為什麼單單……隻留下這三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