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房屋的布置基本都是一樣的,三叔家西側靠着馬路,壘的牆就稍微高一些。
東面和鄰居家相鄰,牆大概有兩米,挨着廚房。
徐郁青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在心裡默默記下了。
三叔身邊的人哐當一聲推開正屋的門,像是為了先用氣勢震住他們。
俗稱下馬威。
但被三叔打斷了施法,“你給我輕點!這是我家的門。”
“哦哦哦,不好意思三哥。”那人尴尬地撓撓頭。
李執‘切’了聲,慢悠悠地卷着傘。
“趕緊進來!”三叔語氣不善道。
徐郁青笑笑,“你們要是沒堵在門口,我們早就進去了。”
三叔:“……”
“三嬸呢,沒在家啊?”她輕松到好似今天是來串門的。
西邊的房間門應聲而開,三嬸一臉譏諷地從裡面走出來,“你這個小賤人,居然還敢回來。”
不愧是兩口子,台詞都是一樣的。
“三嬸怎麼說話也這麼難聽,我們前兩天不還是好親戚嗎。”
“誰跟你好親戚!”三嬸陡然提高了音量,還是一點就着的脾氣,“都是你,害得我們家志強沒有工作,小賤人你存心的!”
徐郁青還沒答話,李執就唰地拿起傘尖對着她:“你嘴巴放幹淨點!上次那一腳沒踹你身上你就不長記性是不是!”
“呦,這麼快就給自己找好男人了,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啊徐郁青。”三嬸怪腔細調,不屑地掃了李執兩眼,“怎麼,你還想打女人啊?”
李執:“你可以試試。”
“哼。”三嬸翻了個白眼。
“别在這胡咧咧了。”三叔踢過來兩個凳子,“坐下!老實點。”
李執彎腰把凳子擺正放在她腳邊,徐郁青滿意地點點頭,“都坐吧都坐吧。”
“你倒是不客氣。”三叔把棍子扔下,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找個地方把自己安置好。
徐郁青:“走這麼久,不上點茶水嗎?”
衆人對視兩眼,最後都看向房間門口站着的三嬸。
“……?”三嬸張了張嘴,半晌掐着腰說,“你怎麼那麼多事兒啊。”
“他們讓你去的,怎麼沖着我來啊。”徐郁青一臉無辜地說。
她是真的不想跟這群人拖延墨迹,三兩口把水灌下去,“說吧,又想讓我幹嘛。”
三叔三嬸互相使了個眼色,最後還是三嬸代表發言。她清清嗓子,徐郁青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準備唱哪一出。
三嬸:“你耽誤了你志強哥的前途知道嗎,這事兒你得負全責。”
李執聞言嗤笑道:“你們還能更不要臉點嗎?”
“這是我們老徐家的事,沒你說話的份兒!”
李執正準備回擊,被徐郁青拍了拍手臂,便像是蟄伏的雄獅緩慢地退了回去。
隻聽她饒有興緻地問:“那你們預備着讓我怎麼負責?”
“他沒有工作就賺不到錢,沒有錢怎麼娶媳婦兒,老徐家要是斷後了你擔得起嗎你!”
徐郁青心裡直發笑,還斷後呢,又一個有皇位要繼承的。
她聳聳肩,“這麼嚴重呢?那三嬸的意思是,讓我給他當媳婦兒?”
李執:“嗯?!”
其他人:“……”
幹嘛,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三嬸也像是被她無語到,連翻了幾個白眼才冷嘲熱諷地說:“你一個破鞋在做什麼美夢呢,給我們志強當丫鬟都不配。”
“也是,隻有你這個老嬷嬷才配照顧他。”至于前半句,徐郁青沒過腦子,隻當是随口罵人的髒話。
“你這小賤人你說什麼!”三嬸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喊道。
徐郁青嘴角挂着淺笑,眼珠漆黑淬着冷光,片刻後緩緩說道:“三嬸罵人來來回回也沒什麼新意,給我二十,我教教你。”
“你……”
“行了!别說這些沒用的了。”三叔暴躁地插話進來,三嬸隻好悻悻閉了嘴。
“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不會不讓你讀書,也不是非得把你留在村子裡,你想走就走。”
“但你們家的地基在村委的登記,寫的是你爺爺的名字。他走的時候說了,等我結婚那房子就是我的,隻不過讓你們家借住。”
“現在你爹也走了,那房子就應該歸我們。”
徐郁青摸摸臉,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搶一個孤女的工作還不夠,現在還想霸占她的房子。
人性啊。
徐郁青坐直了身體拍拍手,“你們家,真把我當傻子哄啊。”
說完她握住桌子的邊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上用力,一把将桌子掀翻在地。
茶杯的瓷片嘩啦啦碎了一地。趁着衆人怔愣的片刻,李執一個旋身把三嬸扣了過來,用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瑞士刀抵上了她的脖子。
“啊——”
“别叫!都别動!”他吼道。
三叔一衆人急忙從碎瓷片子裡扒拉出自己的鐵棍,三嬸像隻被拔了毛的雞,戰戰兢兢。
蔫了吧唧。
徐郁青原本想的是桌子一掀她撿上碎片控制住距離最近的三叔,雖說體型有差異,但耐不住她經驗豐富。
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誰成想李執與她不謀而合,甚至他身邊最近的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隻會逞一時嘴賤的三嬸。
朋友,這很有運氣。
李執趁亂扯着三嬸來到徐郁青身邊。
徐郁青人好,這種時候都不忘提醒大家:“都别輕舉妄動呀,刀劍無眼,一會兒不小心傷到三嬸就不好了。”
“他們不敢的,這可是殺人。”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是嗎?”李執面容陰森,刀尖又離三嬸的脖頸近了一寸。
“别、别。”三嬸雙眼緊閉,痛苦地哀求道。
徐郁青側目看了一眼幾乎要紮進去的刀尖,她不确定李執是不是真的敢,但她暫時沒有想變成殺人犯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