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給崔敏時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因為被女朋友放鴿子的區區小事,就來找他認定的知心好大哥任恕傾訴心裡的郁悶。
不然,他或許還能繼續享受“無知的幸福”,而不是遭遇“斷崖式分手”,然後發現自己是個純粹的小醜。
半小時前,崔敏時帶着滿心郁結推開琴行的門,此刻,晴天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無法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自崔敏時突然出現之後,任恕就以保護的姿态将允真嚴嚴實實地擋在他的身後,這個動作讓崔敏時攥緊了拳頭——仿佛他是會傷害允真的洪水猛獸一樣。
任恕并不清楚崔敏時和允真是什麼關系,但見他一副要“捉奸”的樣子,不想允真被誤會,還是出聲解釋。
“我和允真隻是普通朋友的關系。”任恕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隻是說話時語調微微低沉,任誰也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這句話剛一出口,允真眸中變幻一瞬,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普通朋友?崔敏時看向任恕身後那個熟悉的身影,允真眼睫低垂,濃密的長睫遮擋住她那雙靈動的眼眸,讓人看不清其中究竟是何意味。
崔敏時扯出一個冷笑,普通朋友就直呼她的名字,兩個人還獨處一室,任恕以為他說是普通朋友,他就會相信嗎?
他隻聽他女朋友的。
“到此為止吧,我們以後就算兩清。”
允真突然擡眼,她的音量并不算大,卻在崔敏時耳邊炸下一個驚天霹靂。
看見崔敏時的出現,允真這才想起自己昨天鴿了崔敏時的晚餐,甚至到現在都沒聯系過他,心裡莫名有些歉疚。
但她轉眼又想起導緻她失約的罪魁禍首,新仇舊恨疊加起來,那一星半點的歉疚立刻消失無蹤。
反正這個惡作劇她早就玩膩了,正好現在說開算了。
“你說什麼呢,恩恩……你是不開心嗎,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崔敏時下意識上前一步,一夜未眠,早晨無心打理發型,更是匆匆趕來琴行,頭頂的發絲有些淩亂,顯得狼狽又可憐。他伸手想去拉住允真,卻被她側身避開。
允真細微的動作讓他的指尖僵在半空,眼中流露出令人望之心碎的光,像是被主人抛棄的小狗。
任恕站在一旁,看着崔敏時瞬間蒼白下來的臉色,陽光照在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他的心裡湧起一絲不合時宜的竊喜,但很快又被良知生發的愧疚淹沒。
允真目光無遮無攔地望着崔敏時,雙手抱胸,面色冷淡:“你也聽到他剛才叫我什麼了,實話說吧,我就是安允真,并不是她的什麼雙胞胎姐妹。”
崔敏時這才想起任恕剛才叫的是什麼,允真?怎麼會呢,他可愛善良的小女友怎麼會是安允真那個讨人厭的家夥呢?
他望着允真,眼裡還帶着一絲期盼,希望她能告訴自己,這隻是她們雙胞胎之間的玩笑。
她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弧度,又補充道:“是故意騙你的,覺得看你被耍好玩。”
崔敏時眼裡的最後一絲希冀也被打破了。
窗外樹影搖曳,一片落葉輕輕地拍在玻璃窗上。看着崔敏時眼中的光亮一點點熄滅,允真唇角的弧度突然拉平——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可她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開心。
反而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煩悶。
"走吧,”允真突然拽起任恕的手腕,“你不是說有家餐廳很感興趣嗎,正好也快到飯點了。”
她仰起臉,眼中閃爍的光點讓任恕無法拒絕。
任恕看了一眼呆怔地站在原地的崔敏時,在心裡暗歎一聲,還是任由允真拉着自己離開。
門關上的瞬間,崔敏時跌坐在沙發上,他空洞的眼神倒映在茶幾上那杯從始至終無人問津且已經涼透的紅茶裡,帶出幾分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