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秋千是前幾天新架上的,允真閑适地坐在秋千上吹着風,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一直在宴會廳裡不經意地看來看去的崔敏時終于發現露台上允真的身影,雀躍的心情在他發現允真身前半跪着的裴在馨時,瞬間落到谷底。
允真今晚穿的是一雙蕾絲綁帶的鞋子,依靠綁帶把鞋子固定在腳上,但不知何時,鞋上的綁帶都松開了。
裴在馨單膝跪下,輕輕托起允真的腳踝,才擡眼征詢允真的意見:“鞋上的綁帶松了,要我給你系好嗎?”
允真随意地點點頭,目光投向遠處的夜色。
裴在馨的手指靈巧地穿梭在蕾絲綁帶間,偶爾不經意擦過她的肌膚。他的領帶垂落下來,掃在允真的裙擺上,相似的顔色讓他的領帶乍一看像是允真裙擺上的裝飾。
“櫻花季快結束了,”裴在馨的聲音低沉悅耳,“我想邀請你去看最後的一季櫻花,好不好?”
允真收回目光,對上他鏡片後含笑的雙眼:“好啊。”
這個簡單的回答讓裴在馨的指尖微微一頓,随即繼續細緻地系着允真鞋上的綁帶。
月光下,兩人的剪影交疊在一起,宛如一對親密的眷侶。
這幅畫面被崔敏時盡收眼底,他像一個幽魂一樣躲在離露台最近的角落,恨恨地盯着這兩道一高一低的身影,鼻尖泛紅,潤澤的水光在眼眶裡搖晃。
路過的侍者禮貌地問了一句:“要來一杯嗎先生?”
崔敏時掃了一眼他端着的托盤,清一色的酒讓他想起之前允真關切的話語,“不要喝酒好嗎,至少在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
當時安允真一定跟看傻子一樣看他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那麼好哄,這個騙子,現在他們都分手了,現在他才不會再聽她的,他就要喝酒!
崔敏時一把從侍者手中奪過整個托盤,侍者表情懵然,但惹不起家世顯赫的大少爺,隻好迷茫着兩手空空地離開了。
“櫻花馬上要過季了,允真想去看最晚的一季櫻花嗎?”
裴在馨一邊給允真系鞋上的綁帶,一邊溫聲細語地問道,膝蓋微彎,西裝領帶碰到允真的裙邊。
允真漫不經心地垂下眼:“好啊。”
她就這麼答應了?答應和裴在馨去看櫻花?這和約會有什麼差别!
崔敏時拿起一杯酒正要灌下去,卻在杯沿碰到嘴唇的刹那停住了,腦海中浮現允真曾經擔憂的眼神。
真是出息——他很快想出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這杯是紅酒,顔色太重了像血一樣,不吉利,換一杯。
他又拿起一杯香槟酒,“她才管不着呢。”崔敏時喃喃自語,卻在即将喝下時再次停住,杯中晃動的酒液映出他陰晴不定的表情。
接下來的時間裡,這位大少爺将托盤上的酒挨個拿起又放下:
“這個不好聞,肯定也難喝。”
“這個聞起來太熏人了。”
“這個看着跟水一樣,哪有酒的效果。”
整個托盤上的酒全部被他全部拿起又放下,崔敏時氣不過,最後逮住一個路過的侍者,“你,去給我拿杯冰水來。”
侍者緊張起來,以為自己倒黴惹到這位大少爺了,結果他隻是讓他去拿一杯冰水,頓時如蒙大赦,半分鐘之内就端着一杯冰水殷勤地遞到崔敏時的手上。
崔敏時拿出醉酒的架勢,仰起頭就把杯子裡的冰水喝得一幹二淨,老實巴交的侍者看他沒說讓自己走,怕他還有别的吩咐要交代,隻好一臉忐忑地等在他旁邊。
喝完一杯,崔敏時又讓侍者去拿冰水,就這樣來回跑了好幾趟,看着崔敏時喝冰水如酗酒的架勢,侍者看了一眼崔敏時幼态的臉,心想這位少爺還是個反差乖乖牌,不到年紀還真不喝酒,蠻少見的。
最後還是勸他一句:“少爺,冰水喝多了也是傷胃的。”
而且,喝這麼多水不覺得肚子漲嗎……
崔敏時不耐煩地擡眼:“你管我呢,我就是愛喝冰水。”
侍者沒有帶巨嬰的愛好,自然不想繼續在這裡和他多糾纏,大着膽子問崔敏時:“少爺,您喝這麼多水,難道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