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帶外婆去木希大陸！”

李想一躍而起，她抓了抓自己亂蓬蓬的頭發，天呐！怎麼沒有早點想到！

“什麼？！”

零七從地上翻起來，看着李想突然發瘋似的沖向客廳，抓起那塊被零七撬得七零八碎的遊戲機，她用力把電池摁回遊戲機的背殼。

數據線呢？她在地上翻找起來，被放棄的遊戲設計稿被随意地扔在身後，一時間，廢稿被扔得滿天飛，小小的房間裡經曆了一場短暫的暴動。

在這裡！

李想眼前一亮，她用力把數據線塞進充電口裡，亮啊！她死死地摁着屏幕，亮啊！

“可是……為什麼這樣做？”

零七撿起幾張廢稿，放在一旁桌上。

“零七，我發現在現實世界裡的傷疤，在遊戲裡全部消失了！”

李想眼裡帶着光，她一把拉起袖口，從手腕到手臂，那裡一片光滑。

“我想，是不是因為遊戲世界的設置會習慣性地設置一個默認值，到那裡，一切都是初始數值，也許，外婆的病能被治愈！”

李想把小臂舉起來，遞到零七眼前。

“你看！之前的傷疤在進入遊戲後全部消失了，現在剩下的，隻是訓練時留下的痕迹。”

“我總得試一試呀，總不能、 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外婆離開吧......’

李想的眼眶裡溢出了淚珠，她用力把電池按進背殼，無濟于事，電池從她的指縫中滑落。

“可是、可是為什麼，遊戲機就是不能啟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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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按照學校的規章制度，你的出勤率已經碰到了紅線，如果你不想在檔案上留下處分......哦哦，是這樣啊，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紀檢那邊我會去解釋，你今天抽個時間來學校吧，把這段時間的假條都補上。希望你外婆早日康複。”

“謝謝老師。”

李想挂斷電話，新來的輔導員也不過是個年輕的學姐，比李想大不了幾歲，初入社會沒幾年，對大學校園裡越來越嚴苛的制度感到荒謬，但迫于生計，不得不在無理的行政領導和可憐的學生之間周璇。導員不是不通人情的傳達機器，解釋過理由後，李想便再也沒有收到過來自學校的催促電話了。

但今天不同，得去學校補交假條了，雖然全然沒有回學校的心情，但李想并不想讓導員難做。

她渾渾噩噩地從醫院裡走出來，在公交站台邊等待着一班去往學校的車。不是所有遊戲機都能作為穿進木希大陸的媒介，而能插進那張遊戲卡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在木希大陸和李想所在的現實世界裡穿梭自如，這是這些天裡總結出的情報。零七已經回木希大陸了，他要去找肖砍，作為他認識的最熟絡的一個技術宅，說不定肖砍能對修複遊戲機之事有些頭緒。而李想則在現實世界裡做些别的嘗試，同時，她還承擔了外婆的監護人職責。

重病患者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看護，李想和二姨輪流守着外婆，作為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李想承擔了更多的夜班的職責。最近的日子裡，她時常晝夜颠倒。深夜的ICU病房裡，她像是一堆病床裡唯一突兀的物體，她不屬于這裡，她在值夜班的醫生和呼吸器中沉默不語，她像是病房裡的幽靈，藍色的光反射在遊戲機的屏幕上，那是外婆越來越微弱的心跳曲線。

“喂喂，終點站到了！”

隐約中，李想感到自己的肩被誰推了下，她緩緩睜開眼，公交車司機站在她面前，“終點站到了，小姑娘，我要換班了，你現在得下去。”

李想把背包甩到身後，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從車上摔下來，公交車啟動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激起一些飛揚的塵土，她站在原地，狼狽地捂着鼻子，卻還是止不住地嗆了口氣。

“補交二十天的假條就可以了，紀檢老師去自動化學院督查，你要是着急的話，可以去自動化學院的教學樓找高老師，去一樓辦公室問問就能知道他們現在在哪了。”

“謝謝老師。”

李想接過假條，沒有一刻遲疑，她等不了，她要早些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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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在開會，你在外面休息室等會吧。”

“好。”

李想答了謝，從辦公室慢慢挪到了休息區。她被走廊裡像畫廊展出的藝術品一般懸挂着的曆任老師的照片吸引了，她一點點看過去。

“謝文遠......研究領域，智能控制論和強人工智能系統......等等，謝文遠？”

李想眯起眼睛，在最後一張照片上打量了許久，她緩緩念出照片下附着的履曆，在一大堆光環之下，她細細地念出了謝教授的研究方向。

站在那張照片裡的，是個風華正茂的年輕教授，他梳着□□的發型，襯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與别的老師不同，這位老師似乎格外不苟言笑。他年紀輕輕卻履曆優越，他是自動化學院的資深教授，他披着一大片光環，最重要的是——

他是媽媽的朋友，至少曾經是。

李想死死地盯着那張照片。

謝文遠，謝叔叔。

她記得，媽媽在做遊戲設計時，家裡很熱鬧。時不時會來一大堆叔叔阿姨，那些人給了年幼的李想對“朋友”一詞最模糊的概念，他們是媽媽的朋友。

他們多是喜歡熱鬧的人，一堆人在狹小的房間裡鬧騰騰的，設計紙被扔得滿屋飛，幾乎每個人都在笑着鬧着，迫切地訴說着自己的需求和想法，除了謝叔叔。

謝叔叔總是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房間角落，他有時會随手撿起一張廢稿，在紙上勾勾畫畫；大多數的時間裡，他會在人群的邊緣，安靜地聽着每一個的發言。

“李想，叫人，這是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