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回到家，簡白黎就被程雪璃催着去洗澡洗頭。

等簡白黎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從閣樓下來時，客廳隻有媽媽和奶奶坐在一起一邊看電視一邊閑聊。

“爸爸呢？”簡白黎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問。

程雪璃沒有回答，隻是指了指閣樓另一個房間。

簡白黎立馬會意，簡笠博這是在補覺。

他點點頭，大概猜到簡笠博昨晚上沒怎麼休息，今天又陪着他玩了大半天，太累了。

“乖寶要不要也去補個覺？晚上就和同學好好玩去。”

簡白黎搖了搖頭，擦完頭發後陪着奶奶和媽媽。

與其說是陪着，倒不如是聽大人們講一些其他人的八卦，簡白黎聽着聽着就眯上了眼。

他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倒在沙發上，漸漸閉上眼，模糊的意識領着他來到另一個地方。

“這孩子。”程雪璃沒忍住笑了笑，起身去儲物間拿了條毯子搭在簡白黎身上，老太太也順手将電視的聲音調小了很多。

程雪璃回到老太太身邊剛坐下就頓在原地，她嗅了嗅鼻子，而一旁的老太太率先說出來：“看來我們乖寶也累倒了啊，信息素都跑出來了。”

“說到信息素，小白這味兒是沙糖桔，每次聞到都好想買點回來吃啊。但是還得等好久才能吃到沙糖桔，嗐～”程雪璃說着，腦子裡也開始浮現沙糖桔的樣子。她吞了吞唾沫，希望冬天早點來。

老太太被她這副樣子逗樂了，連連配合程雪璃說到了冬天就讓簡笠博多買點兒沙糖桔回來一家人吃。

……

簡白黎夢見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幼兒園裡總是鬧哄哄的一片，笑聲哭聲還有源源不斷來問他能不能交朋友的聲音吵得他頭疼。

簡白黎皺着眉，絲毫不僞裝地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但周遭的人還是沒有什麼改變，簡白黎瞪着這些人，真想把他們都趕出去。

老師呢？老師怎麼不來管管啊？

像是想到了救星一般，簡白黎四處張望。

然而——

怎麼回事？怎麼沒大人在啊？幼兒園怎麼可以沒有大人啊？大人都去哪啦？

教室外有個影子，是大人嗎？不對，看起來也是個和自己現在這樣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嘛。

等會兒，好眼熟。

簡白黎看不清外面的那個孩子，雖然冬天的白日沒有夏天那樣明亮，但總不至于連人都看不清吧？而且，他怎麼一個人在外面？

好奇心驅使着簡白黎走出門外，他好像看清了那個孩子的臉。

都是差不多的年紀，可對方臉上卻不怎麼有小孩純真的神色。

哪怕是哭過，都表現出一副被人發現想要極力掩飾的模樣。

“諾，給你。”簡白黎也不知道自己口袋裡怎麼就有個沙糖桔，反正摸到有，掏出來就給了。“你别難過了。”

他稚嫩而真誠的聲音仿佛生來就具備讓人無法拒絕的親和力。

對方猶豫地接過簡白黎遞來的沙糖桔之後拿在手裡，小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開始矜持禮貌的小朋友還是剝開了沙糖桔的外殼，将一整個桔子分成兩半。

“一起吃。”

盡管在夢裡嘗不到味道，簡白黎還是吃了下去。

“你要和我一起玩嗎？我想和你交個朋友。”他一邊吃一邊說，甚至伸出手想拉對方。

可還沒有碰到，對方就躲開了。

小朋友似乎很害羞，遲遲沒有握住簡白黎伸出的手，反而捏着衣角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你……”

簡白黎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夢境被強光猛照了一下，迫使他在現實中清醒。

他還沒反應過來，茶幾上的來電玲聲瞬間充斥在耳邊。

“喂？”慵懶的聲音明顯是沒睡夠，雖然隻發出單個音節，但簡白黎感覺自己的嗓子是啞的，爬起來又去接了杯水喝。

而電話那頭傳來的不隻是秦溯的聲音：“我和年朝路還有唐舊吟在去海底撈的路上了，剛剛給你發消息你又不回，可别遲到啊。”

“遲到幾分鐘也行，畢竟主角都是最後一個出場的。”

“朝路說的有道理。”

“這稱呼親密得讓我感到惡心。”

“神經病你少管我。”

簡白黎已經習慣他倆了，本想着找個機會見縫插針講句話，但電話裡唐舊吟和秦溯的聲音似乎遠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