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恒的臉漲得通紅,一半是被氣的,一半是被自己的處境羞的。小腿與裙擺在行走過程中會輕微摩擦,這種裙邊布料的觸感實在令他無法忍受,走着走着就會停下想撓撓小腿,所以隻能外八着走,可這……怎麼看都不太美觀。
夏存樹的聲音裡還含着笑,但他這次伸出的手,唐恒卻沒有再拒絕。
索性一把拽住夏存樹的胳膊,唐恒報複性地在他結實的手臂上用力擰了一下,沒好氣地說:“這都怪誰?就算喬裝要穿裙子,也不是沒有褲裙之類的吧,你非要選這種半長裙。”分明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
唐恒說到這,又忍不住在心裡詛咒:希望這隻狐妖能早日被高人收走。
夏存樹笑得彎起眉眼,任由唐恒掐他拽他,另一隻手還不忘拿出手機晃了晃,“來唐老師,紀念咱倆第一次來遊樂場。”
這有什麼好紀念的。唐恒撇撇嘴,雖然嫌棄但還是配合地湊近了夏存樹一些。
身為明星的鏡頭感在這小小的屏幕裡被數倍放大,兩人的肩膀緊挨在一起,唐恒微卷的假長發随風飄起,垂落在另一人的肩頭,背後是高大的銅像與盛放的花海。
“三、二、一——”漂亮的杏眼與狹長的藍眸被無聲定格在一起,兩人的手臂緊緊靠着。夏存樹隻覺得鼻尖萦繞着一股香甜的氣息,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暗中歎出一口氣,放下手機,便挽起唐恒的手腕,帶他走向遊樂園。
“好了,接下來的一天,唐老師就好好跟着我吧。”唐恒被帶着向前走,手臂自然而然地磨蹭,另一個人的皮膚與體溫順着自己手臂的神經,一寸寸爬到自己的血肉裡,讓他有種絲絲麻麻的戰栗。
這種與人“肌膚相親”的感覺一下子把雙腿與裙擺的觸感完全蓋過,似乎他的感受和他的人一起,都被夏存樹禁锢着,一步步往前走去。
就算是相處多年的桃姐和之前請的生活助理,都沒有和自己這樣“親近”過。
即便在貓咪形态的時候,被這個人抱在懷裡揉捏逗弄,還是隔着濃密毛發的,恢複人形後雖然被摸過頭、捏過臉,卻都沒有此時如此清晰的觸感與認知。
在向前走的過程中,夏存樹也的确如他承諾的那般,手臂穩穩地給了他一道向上的支撐,他走路穩了許多,隻是這樣,兩人的手腕,手掌,手指,也會時不時觸碰到。
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前面這個人故意所為,他老是覺得夏存樹的手指在偷偷刮他的手掌心。
他按捺住這種若有若無的别扭,像春風吹拂的柳絮,一旦在意起來,就撓得人心裡癢癢。
就在唐恒陷入胡思亂想中時,夏存樹已經拉着他來到了整個遊樂場中尖叫聲最大的地方。
唐恒擡頭一看,瞬間如臨大敵:這個遊樂場就是以超大、超刺激的過山車出名的。不同類型的過山車共有三個,夏存樹帶他來的這個,是被譽為全國最刺激的過山車項目——過山車之王。
感覺到一路都還算乖順的人從胳膊上傳來的阻力,夏存樹回頭就看到唐恒微微顫動的瞳孔,好像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拒絕。
生生将心裡那一丁點憐香惜玉之情揮散,夏存樹的笑聲仿佛是從鼻腔裡出來的:“怎麼了,唐老師,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嘴上總是老師,老師地叫,你這家夥有真的尊重過我嗎?唐恒在心裡暗罵着,當即嘴硬道:“小看誰呢,我又不是沒坐過。”
唐恒再一次嘴比腦子更快,但話說出口又沒法咽回去,隻能看着夏存樹一臉“真的嗎,我不信”的調笑模樣,無奈地咽了口口水。然後将對先前的各種憋屈化成勇氣,拖着夏存樹向排隊的入口走去。
“趕緊去排隊,不然坐不上了。”
夏存樹被唐恒拽着往前走,發覺對方緊張得都走成了順拐,差點沒笑出聲來,戲弄之心愈甚,他一把拉住唐恒,把他帶到了人更少的VIP通道口。
“我可舍不得讓唐老師排這麼久的隊。放心,我買了VIP速通,你今天想玩幾遍都成。”
唐恒就這樣被夏存樹拉着,順暢地越過九曲回旋的長隊,在排隊人羨慕的目光中,越發靠近上車的衆人,連呼吸都慢慢急促了起來。
已經來到第二個排隊節點了,呼嘯而過的過山車将尖叫聲都甩在軌道後面,兩側被帶起的水花拍擊到玻璃牆上,排隊的遊客們隔着玻璃,被俯沖而下的速度帶得腎上腺素飙升。
“唐老師,如果你不想去坐的話,我們現在還能回去。”夏存樹嘴上說得好聽,唐恒卻能隔着他的口罩,看到他誇張地做着“害怕嗎”的口型。
“誰、誰怕了?我唐恒的字典裡就沒有怕這個字!”原本唐恒心裡的退堂鼓都被快錘破了,可眼下被夏存樹的假意關懷一激,他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此時再退出去,且不說夏存樹會不會同意,就算同意了,以後他除了做貓,還要被他嘲笑膽小,那真的還不如讓他死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