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霁感覺到背後發麻。
她确實是把先遣團入職培訓資料背得滾瓜浪熟。但是上培訓課的是原主,不是她,對于隻在課程上口頭提及卻沒有記錄在資料裡的内容,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粗線條的岑晴看上去就好像完全沒感受到這個劍拔弩張的氛圍,在一旁氣鼓鼓地抗議:“楚弛!你講我的黑曆史幹嘛!這樣我怎麼在我的隊員面前立威呀!”
“而且,”她撓了撓頭,接着說,“你什麼時候在培訓課上講過心崩了?不是說提前知道了心崩會導緻精神壓力增加,放大精神幹擾嗎?”
楚弛收回了帶着殺意的眼神,眯着眼笑道:“哦,那原來是我記錯了。”
很難說他這究竟是試探,還是恐吓,或許兼而有之。
祁霁不動聲色地在岑晴身邊的位置坐下,裝作沒明白楚弛的試探:“難怪啊……當時在崩壞區域裡,我就感覺大家情緒都不太對勁。至于我為什麼沒有發生心崩……”
她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坦坦蕩蕩地對上楚弛的視線,“這不是新内城大學研究院該研究的事情嗎?我當然會全力配合研究。”
楚弛毫不示弱,回以一個笑容,他精緻的長相确實具有迷惑性,笑容自帶親和力。
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砰的一聲推開了,一個女生來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她身穿先遣團制服,兩個耳朵上少說戴了六七個耳釘,及腰的直發染了湖藍色的挑染,很是張揚。
她臉色陰沉,一進門,目光就惡狠狠地鎖定在楚弛那張惺惺作态的笑臉上。
她用力拉開椅子,重重地坐下,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楚弛!我爸爸失蹤的事情到底怎麼辦,你究竟能不能給個說法!”
在她身後,另一個面容清冷、短發齊肩的女生也走了進來,在李米娅身旁的座位坐下。不知為何,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岑晴翹着二郎腿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有閑心和祁霁說話:“喏,現在火冒三丈的那個小炮仗叫李米娅,另一個人叫方韻。她倆都是第三小隊的,你親同事,我親下屬。”
與李米娅火冒三丈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楚弛态度很平和:“我理解你的心情。”
聽這個語氣和停頓,祁霁百分之一百确定他接下來要說“但是”了。
果不其然,楚弛接着說:“但是,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尋找失蹤人口不包含在先遣團的工作範疇裡,你應該去找安全督察局。”
李米娅換了個坐姿,看上去很煩躁,“我爸爸失蹤第二天一早我就報案了,每次去問都是說什麼有線索了會聯系我,這都第三天了,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安全督察局就是一群廢物!”
她眼眶通紅:“我實在是沒辦法了,你也知道,我的異能隻能測兇吉、算方位。我算出他9号晚上去了先遣團職工公寓,之後就再也算不出他的位置了。至于他的兇吉,我測了幾十次都是死卦。”
楚弛挑眉道:“你們家不是在臨江區嗎?又不住職工公寓,他去哪裡做什麼?”
李米娅翻了個白眼:“那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我爸的上司,還要聽他彙報工作計劃。說不定他是去找隊員面談。”
楚弛:“私底下一對一的談話根本不符合先遣團規定。而且,李主任一周前被舉報後已經停職接受調查了,又怎麼會去找員工進行面談?”
祁霁在桌下悄悄捏緊了拳頭。
嚯,原來他拿職位威脅她的時候早就被停職了,這老登!
可李米娅隻覺得楚弛的質疑是個冒犯,她大聲反駁道:“我爸爸才不會做那些事情,是被人誣陷的!舉報人匿名空口說白話,有本事出來對質呀!”
看來,在李米娅眼中,李建德是一個好父親。
如果她知道,她眼裡的這位“好爸爸”在試圖潛規則年輕員工時,命令對方扮演自己的女兒,她心裡會有什麼感受?
李米娅吼道:“我不管!我爸死得蹊跷,我要給他報仇。隻要把當天晚上住在職工公寓的人召集起來,一個一個用方韻的異能來測謊,就一定能發現線索!”
楚弛慢條斯理地說:“拜托,最近崩壞區域那麼多,誰有空停工來陪你找人啊?
“新内城裡的失蹤人口百分之九十都是誤入崩壞區域回不來了。單單是職工公寓那附近,最近半個月内就出現五個崩壞區域,其中還包括一個C級的。
“李主任除了一把手槍,幾乎不具備任何自保能力,誤入崩壞區域喪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呀。”
楚弛屈起食指輕輕敲打着桌面,“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先遣團不能幫你調查,但也不會攔着你呀。你和方韻逮着一個問一個呗。比方說——”
祁霁心裡頓時警鈴大作。
果然,他不緊不慢地接着說:“我記得,這位新人正好就是9号入住員工公寓的。是吧,祁霁?”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祁霁:“你應該認識人事部主任李建德吧。冒昧地問一下,在10月9日的晚上,你有沒有殺了他?”
祁霁:……
哥們,你确實有點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