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乾散人從鼻子裡哼了口氣,不再理會。
這女子便是天同教的教主洛汀蘭。她哪裡受得了這個氣,又挑回了話題,一臉豁然開朗的模樣,“難怪散人次次比劍都敗給玄清上人,原來是因為您次次硬扛呀?但是玄清上人應當不會隻接招不躲招吧?這麼看來,是玄清上人勝之不武哇。真真是不成體統!怎麼諸位竟無人有異議麼?”
天乾散人已霍然起身,怒喝:“妖女!你怎敢搬弄是非,離間我正道修士?”
洛汀蘭哈哈大笑,“散人可莫要往小女子身上栽罪名,小女子本也是正道修士呀,又何談離間?”
眼看天乾散人氣得滿臉通紅,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劍跟洛汀蘭一決生死了,莊邈頭痛非常,又不得不出面止住這場争端。
他攔在二人中間,拿出一個白瓷瓶,恭敬對天乾散人道:“散人消消氣,先服顆靜心丹吧。”
諸位掌門長老素來喜歡莊邈老成持重的性子,即便是跟玄清上人素來不對付的天乾散人,對莊邈的印象也相當不錯。
因而,此刻他便給了莊邈面子,接下瓷瓶,還未吞服靜心丹,洛汀蘭的聲音再度傳來:“散人,連小輩都看出你火氣太旺,要靜心呢,日後莫再這般急躁了,要是有個什麼好歹——”
“洛掌門!”莊邈轉過身,面色沉凝地看着洛汀蘭。
諸位與問劍派交好的修士早圍在了天乾散人身側,無不在寬慰他,數落洛汀蘭的不是。
洛汀蘭出了口氣,也不再窮追不舍,反而将目光放到了莊邈身上。
她似看珍寶似的,将莊邈從上到下掃了三遍,方滿意道:“你六年前還是個小豆丁,如今已比我高了。哎喲,這張臉倒是沒長殘,愈發出挑了!你看看這滿場的少年郎,哪個比得上你半分的?你看到洛芊了吧,她也長大啦!好不好看?”
莊邈點點頭。他面對洛汀蘭緊追不舍的目光,很難不無言。
“我就知道你喜歡!我向來說一不二,六年前,我說要讓洛芊跟你結娃娃親,今日我還是這般說!你們也都大了,不如今年便把事辦了吧。你師父年事已高,拿這事去煩他老人家也不好。這樣,一應瑣事我親自操持,不用你師父費心,保證将婚宴辦得有聲有色,如何?諸位屆時也記得去捧場呀。”最後一句,洛汀蘭是對諸位長老掌門說的。
這下莊邈可不能繼續無言下去了。
再晚點開口,自己下半輩子就被定下來了!
他額頭青筋猛跳幾下,拱手直言道:“承蒙錯愛,但洛芊師妹容貌出衆乃是事實,并非因晚輩屬意師妹,且這娃娃親,晚輩并不知曉,婚宴更是無從談起。還請掌門莫要拿婚姻大事開玩笑。”
洛汀蘭眉頭緊蹙,刀子般的眼神銳利地在莊邈身上剜了幾百刀,莊邈沉靜地與她對視,她忽然換了明媚的笑臉,“唉,看你這樣子,是真的對洛芊無意了,得,是我亂點鴛鴦譜了。可我記得你小時候盯着她練劍好幾回呢,難不成你看的不是洛芊,是她的劍不成?哈哈。”
莊邈沉默。對也不對,因為他看的是劍招。
那時洛汀蘭帶着洛芊上了蒼梧派所在的艮梧山,師父見洛芊天賦卓然,所以傳授了她一套劍招。
他沒辦法練劍,見師父将自己的技藝傳給别人甚為羨慕,也曾躲着偷偷看過幾次洛芊練劍。
以往他憶及此,總會惋惜自己不能傳承師父的劍法,可不知為何,此刻他卻想到了一個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粗糙布衣,頭發雜亂,揮出的的每一劍都那麼有力那麼堅定,像個天生的俠客。
“哎,你這模樣,可不像是對洛芊無意哦,若是後悔了想改主意,現在改了也成。”洛汀蘭饒有興緻地看着莊邈忽然流露出的溫柔神色——這是想到什麼了啊!
莊邈回神,勾唇搖搖頭,“不改主意。”
而此時,擂台上,局勢也有了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