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過後,二人離開客棧,漫無目的地閑逛着。月上中天,主城裡仍人聲鼎沸,城中支起一方高台,金發的禽族載歌載舞,共同歡慶着這一天的到來,周圍一圈圍滿了大大小小的禽族,俨然一片歡騰的金色海洋。
往後的每一天,都不會再有九寰通寶帶來的壓迫了。新生的金翅鳳能庇護它們很久,久到族中再出一位血脈精純的後輩。
最後回到醉仙府,原本被商行修士砸過的招牌重新挂起,裡頭燈火通明,笙歌不斷,看不出任何受影響的痕迹。
但是當玉琳琅抱着一堆飛書玉簡敲門入内時,齊雲霄明白,這一日過後,恐怕北冥大陸的勢力要重新洗牌了。
淨化後的玄晶礦無主,難免引來各路勢力觊觎,雖然礦脈地界大多是金翅禽族的栖息地,但聞琴還不懂如何率領一方勢力。幸有玉琳琅經營醉仙府多年,在關鍵時刻幫了聞琴一把,自此,金翅禽族和醉仙府的聯系愈發密切,隐隐有結為同盟問鼎北冥的勢頭。
這場翻天覆地的變化悄然進行中,置身于權勢中心的某個人卻毫無所覺般,整日無所事事地招貓逗狗。
引鳳軒内,解羅裳早已撤下,避免修至功法第二重天的二位一不小心真刀實槍地幹起來。齊雲霄正襟危坐于房間唯一的書案前,認真翻看着手裡的劍訣書籍。他在無雙劍派的挂名還在,為了讨好他,劍派就差把本派傳承拱手相讓了。
齊首席謝絕了劍派好意,隻挑了些沒見過的劍譜借來觀摩,作為回報,他會指出劍譜招式裡的漏洞,附上自己的見解,一并寄出。
廂房門從外面敲了三下,不等屋内人回應,一襲紅衣的身影便徑直推門入内,那三下敲門聲隻是在宣告某個人回來了。
撲面而來的熟悉桃花香中夾雜了一絲甜膩脂粉味,齊雲霄眼睛還盯着手中書卷,一對劍眉已皺起來。
纖長手指碾着眉心,欲撫平春水漣漪般輕柔:“皺什麼眉?不好看了。”
齊雲霄不作一言,繼續翻書。
祝乘春也不惱,蛇妖似的從他臂下爬進來,低頭側胸扭腰,一氣呵成,成功坐在了劍修的腿上,變戲法般從袖子裡取出個小紙包:
“瞧瞧本君給你帶了什麼?”
劍修冷淡的目光從書本移開,落在小紙包上,目色微動。裡面包着幾樣甜點心,軟糕、酥糖、麻花、糯糍,在齊雲霄印象裡,都是甜的,哄小孩兒的吃食。
修士築基過後便能辟谷不食,為使肉身少雜質,很少吃凡間的食物了。何況是些哄小孩兒的甜點心。
祝乘春不可能不知道這點。所以,是因為上次他多看了幾眼糖人,以為他愛吃甜的?故意為之?
心中湧起暖意,嘴上卻道:“我已辟谷,不過……費心了。”
祝乘春笑着搖頭:“這你可錯了。這是本君專程從盛靈齋帶的,你可知盛靈齋賣的東西,皆是修士吃的靈谷、靈麥做的點心,來,嘗嘗看?”
白玉般溫潤的手指拈了塊軟糯糕點,送至唇邊,糖霜已沾了些指尖上,香氣撲鼻,格外誘人。
齊雲霄咽了口唾沫,心道不吃白不吃,有人喂豈不是更好,啟唇咬住了糕點半截。祝乘春松手之際,指尖有意無意地刮過他的唇瓣,将糖霜蹭在上面。
“怎麼樣?好吃嗎?”
劍修眼觀鼻鼻觀心,努力咽下糕點,不去看那人的表情動作:“好吃。多謝。”
沒看到預想中齊雲霄害臊躲閃的樣子,祝乘春不禁有些失望,但很快他想到了新招式。他環抱着齊雲霄的脖頸,壞心思地在那人耳畔輕聲說話:“天天研究你的劍法,研究出個什麼名堂了麼?”
他的聲音故意放得很柔,像一陣輕緩的春風,身上的香氣比解羅裳效果更甚。齊雲霄努力将目光彙聚在書籍字眼上,闆着臉道:“春君大人天天出門也不知去做什麼,惹一身的脂粉味,熏得人頭暈。”
“原來雲霄兒在吃味啊。”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齊雲霄投去目光,頓時瞳孔皆震,對方脫了外裳,紅衣随意扔去一邊,裡面的雪白對襟露出來,又故意卷了袖子,将一截白玉似的腕移至他鼻尖:“你再聞聞,是不是沒味了?那些是本君出入醉仙府不慎沾在外衣上的。和你結為道侶之後,本君對你可謂是忠貞不二,絕對沒有在外偷吃!”
齊雲霄抿唇,那截腕臂白晃晃的,指尖還沾着糕點的甜香,教他很想咬一口。
自從步入欲.火焚,他的定力更糟糕了。心底總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誰讓他總勾引你?吃一口沒什麼的,這才是修煉風月道的打開方式。
又有個聲音說:不行!他輕浮,你也跟着輕浮?假結道侶隻為解契罷了,難道還真要轉修風月道不成?
偏偏在他思想鬥争最激烈的時候,祝乘春咬着一枚糯糍出現,紅潤的唇瓣間叼銜着一隻白白軟軟的糯米團子,晃來晃去的,故意誘他。
齊雲霄眸色驟然深沉,猛地起身,将人一把推倒在書案上。幾本從無雙劍派拓印來的劍譜四散落地也來不及撿,他毫不猶豫咬住了糯米團子的另一端,試圖從對方齒關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