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不斷倒酒,時不時瞟向對面那兩人。紅已然靠在阿斯瑪的肩上,黑色的秀發隐隐攀在阿斯瑪的外衣上,兩人嘴角都挂着淺笑。
他們嘴唇翕動,似乎正說着些什麼默契的悄悄話。
卡卡西坐在桌子另一側,聽不清楚,不過也有可能是酒精有效屏蔽了他的部分聽力。
卡卡西無比感謝此刻正在血管中流動的酒精,除了麻痹大腦和使人遲鈍,這鬼東西終究有點好處。
他最後一次捧起酒杯,注視着其中隐隐蕩漾的透明液體,正反射出房間内高雅卻不銳利的金色燈光。
目前的酒精含量足以使他直面毫無公德心的阿斯瑪和紅,于是卡卡西決定這是最後一杯。
但阿斯瑪卻突然歪過脖子,朝向紅,将腦袋埋進了紅的肩窩,然後從正面抱住了紅。
紅沒有推開他,而是用一隻手攬住阿斯瑪的背,另一隻手輕輕撫住他的後腦,隐約用臉頰蹭了蹭阿斯瑪的短發。
看到這一幕,卡卡西差點一口酒噴出來。然後他被迫移開視線,看向了身旁的幸村。
侍應生終于端來了幸村新加的料理。
看着座前擺滿琳琅滿目的菜品,幸村長吸一口氣,正在兩眼放光。
卡卡西不禁眼角抽搐:“你還真是隻對吃的感興趣……”
幸村翻了個白眼:“你懂什麼!我最近被丁次吃窮了,差點要靠泡面度日……這種被阿斯瑪接濟的機會不可多得!”
“……”卡卡西默默給自己再倒上一杯酒,眼前的透明酒杯隐隐折射出數道白光,但他的餘光中依然擠入那兩個過于暧昧的身影。
卡卡西幹脆将酒一飲而盡。
“我們什麼時候走……”他看向似乎正在艱難抉擇從哪份料理品嘗起的幸村,開口詢問。
但幸村沒能做出決定。
他擡起眼,看到對面兩人無比暧昧的姿勢,顯然也吓了一跳:“我真的擔心他們兩個怎麼辦……我們該現在打斷他們,好送他們回去嗎?”
“直接送到酒店吧。”
“?”幸村大驚失色。
“我是認真的。他們應該呆在私密場合做這種事,而不是在大街上。”
卡卡西平靜地說,繼續提起酒壺,往杯子裡添酒。
無色的液體從壺嘴中湧出細流,潑灑在透明的杯壁上,一時間讓卡卡西迷花了眼。
他不得不眯起眼,才意識到自己隐約灑了些酒在桌子上。
他努力控制好手腕的角度,好使得酒液一滴不灑地落入杯中,但幸村卻一把摁住了他的手:
“你也喝了不少了……我可以不想一個人扛你們三個!”
手臂上傳來微涼的觸感,緊緊貼着他的皮膚,将他的手壓回桌面。
随着酒壺發出一聲砰響,卡卡西瞟了幸村一眼,随後試圖掙脫,幸村沒有松手。
卡卡西微微皺起眉,幸村卻抓得更緊。
“……我有分寸。”
“……?”幸村死死盯住卡卡西的臉,似乎在判斷他的醉酒程度。
“你不喝一杯嗎?”
“我不喝酒。”
“幸村,偶爾破例一次也沒什麼。”
“……我不喝酒。你開始說胡話了。”
卡卡西深吸一口氣:“抱歉……”
“沒什麼。”幸村終于松開了卡卡西,轉而用擔憂的目光看向他。
卡卡西不禁用手輕輕撫過方才被幸村攥住的位置。
明明隔着衣服,那片皮膚卻留下一股異樣的觸感,令他瘙癢難耐。
“我想先走了……”
“你一個人可以嗎?”
“……嗯。”卡卡西起身離席,可猛然站起後突然一陣頭暈目眩令他腳下不穩,不得不撫住身旁的包廂隔層來保持平衡。
幸村猶豫了一秒,疑似在眼前的滿桌菜肴和醉酒的卡卡西之間艱難掙紮抉擇。
看着可口誘人的料理,他無比好奇他們的味道,但最終還是咬緊牙關,狠下心站起,攙住了卡卡西。
卡卡西沒有拒絕,顯然意識到僅靠自己可能沒法順利走回家。
他微微眯上眼,任由幸村支撐起他的肩膀,帶他走出店外。
直到兩人走到室外,微涼的夜風打在面頰,又撩起額前的幾縷發梢,卡卡西的意識才恢複了幾分清明。
他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人流,兩側的商鋪則一片漆黑,僅剩幾盞昏黃的路燈照亮眼前的路。
他們轉過幾個拐角,走進一條看起來深不見底的小徑。
這條路連路燈都已消失,僅剩微弱的月光映着星光在兩側逼仄的建築間投射下模糊的陰影。
他們在陰影中穿梭。
也許是黑暗帶來的寒意緩緩滲入皮膚,卡卡西不禁朝幸村的方向靠得更緊。
他又回想起飯店内的那過分親密的二人,他們過分靠近的距離,以及那過分暧昧的氛圍。
那氛圍着實令他難以忍受。
卡卡西不得不忍耐下胃中突如其來的翻湧,重重喘出一口氣。
幸村卻突然擡起頭,看了一眼天上大若圓盤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啊,希望那幾個小子在死亡森林裡也一切順利……”
“……”卡卡西沒有餘力回複。
“第十班我是完全不擔心啦……雖然他們硬實力沒那麼強,但好在始終是一條心,在關鍵時候更是雞賊得不像話……”
“……”卡卡西努力分辨着眼前的大片陰影。
在拐過幾個彎後他就迷失了方向,于是幹脆将辨認路線這件事交給幸村,反正幸村知道他的住處。
“但第七班怎麼樣我就不清楚了……佐助是很厲害啦,但我又不了解另外兩個?你對他們有信心嗎?”
當然有……
“……”卡卡西喘出一口氣,卻沒有回複這個問題,“現在别跟我說話,幸村,我還在努力忘掉飯店裡那一幕……”
幸村不禁皺起了眉:“你為什麼非要忘掉?”
“因為看得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