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風聲如野獸般低吼,時而卷起一道半人高雪霧,刺得幸村忍不住眯起眼。空氣也比之前更加寒冷,他的呼吸在面前不時化作一團濃霧,又迅速被狂風吹散。
幸村握緊了手中的羽切,指尖因寒冷而微微發顫。他不禁怔怔地擡起頭,看向澄澈的夜空,密密麻麻的星與月輕輕蓋在他們頭上。他又忍不住跺了跺腳上的雪,發出自他們遇到屍體後的第一聲話語:“我應該再帶雙靴子的,我腳趾都凍僵了……”
卡卡西默默将鬥篷包得更嚴,歎了口氣,畢竟霧散了是一回事,刮風導緻體感溫度更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天也黑了,我們要不找個地方休息片刻吧……這裡是大平原,霧散之後有什麼動靜也一眼就能看清……”
幸村點點頭,指了指他們視野邊緣處隐約可見的一塊巨石:“得找個能擋風的地方……我可不想在這風裡呆上一宿,肯定會失溫的。”
卡卡西輕輕附和了一聲,他一隻手拉住兜帽的邊緣,避免兜帽被凜冽的寒風吹落。這平原上的狂風似乎摻了碎砂子,刮在他們臉上像刀割一樣疼。他默默跟上幸村的腳步,朝着那塊巨石走去。
幸村迅速找到了能擋風的角度,從卷軸中取出墊子,半鋪在雪地和石塊上,立刻坐了上去縮成一團。卡卡西則縮在他旁邊,盡量減少自己與冷空氣的接觸面積。但說真的,他已經快失溫了……
盡管路上他們一直在補充能量,但再多高熱量食物也抵不過外界的極寒。卡卡西連意識都開始恍惚,大腦也像是被凍僵了一般神志不清。他不禁輕輕吐了口氣,然後緩緩閉上了雙眼。手和腳早就沒有知覺了……要是在這緊要關頭遇敵——他印都不知道該怎麼結!
卡卡西費力地将僵硬的手指縮回懷中,試圖靠微弱的體溫讓手指複蘇。
成效微弱……
幸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怔怔地觀察了他片刻,然後突然解下鬥篷,展開,披在兩人身上,再一把摟住他,将他抱在懷裡,用體溫去溫暖他。
卡卡西被這突如其來包裹他的熱意驚醒,茫然地睜開眼,卻發現幸村正面朝他跪坐在他面前,臉頰離他的肩頭不超過兩厘米。他耳邊甚至能感受到幸村溫熱的吐息,鼻腔内更是充滿……
“呃……”卡卡西深吸一口氣,酥酥麻麻的觸感從耳邊蔓延開,最終爬滿了他的整個身子。那股詭異的悸動又從心底浮起,但理智告訴他——這是在戶外照顧失溫隊友的正常舉動——沒什麼特别的……
但他還是忍不住往遠離幸村的那邊湊,整個身子都酥麻的感覺對他來說還是太過了……
而且他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他甚至害怕幸村會聽到他的心跳聲……
于是他微微偏過頭,但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臉龐時,還是呼吸一緊:“……放開吧……幸村,我沒那麼冷了……”
幸村卻把他摟得更緊,認真地看着他,眼睛一動不動。卡卡西被那眼神盯得心裡發毛,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于是他開始試圖掙脫。但幸村似乎不滿地撇了撇嘴,猶豫了片刻,竟突然湊近他,然後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
臉上的皮膚驟然暴露在冷空氣中的刺痛先是讓他打了個冷戰。随即,卡卡西意識到幸村做了什麼,在驚慌中立即擺過頭朝向另一邊。他微微喘着氣,看着眼前連綿的雪地,腦中一片空白。
他得冷靜下來……他必須得冷靜下來……卡卡西有意識地控制着呼吸,每一口冷空氣都利刃一般捅入他的肺部。但他還是不斷吸入冰冷的空氣,希望借助這股寒意來給他的大腦降降溫。
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都得冷靜下來,因為……他一向都是兩個人裡更冷靜的那個……所以他得阻止總是做事莽撞的幸村……
阻止幸村……
“你的面罩都被水蒸氣浸透了……萬一結冰就更冷了,所以我幫你摘了哦……”幸村波瀾不驚的話在耳邊響起。
卡卡西緩緩吐出一口氣,好……他冷靜下來了……他盡量忽略變緩到近乎停滞的心跳,試圖清理剛才那一瞬間裡腦中那些完全莫名其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