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料到,前不久還見過面的人,竟然出了這樣的禍事。段紅绫神色凝重,想起舒蘭,連忙問道:“鄭家四口人都遇害了,這其中可有舒蘭?”
“哎,我正要說呢,”孫捕頭忙不疊應聲,“先前那周二狗出了事,舒蘭一個人大着肚子也不方便,于是就回了娘家,誰想她爹娘是個黑心肝的,舒蘭生産後沒幾天,就把人趕回了周家。”
“幸好舒蘭回了周家,要不然她也要遭殃了。隻是那鄭水發抱了舒蘭的兒子回家養着,那孩子也是個命大的,兇手竟留了他一命。”
事發那晚,舒蘭的孩子哭了一整夜,這才把左鄰右舍的引了過去,如今那還未足月的孩子,成了現場唯一一個活着的人。”
舒蘭知道此事後,剛好起來的身子又垮了下去,卻還要強撐着照顧兒子,整日裡以淚洗面。
孫捕頭搖頭歎息:“這一家子也是可憐啊,如今就剩下舒蘭和兒子相依為命了。”
驟然聽聞此事,段紅绫和莫士元皆黯然神傷。
“如此慘烈的滅門案,我們怎得沒聽到消息?”
孫捕頭回莫士元的話,“縣令命我等不許對外透露此事,又對鄭水發的左鄰右舍敲打了一番,隻是這案子始終瞞不了多久。”
縣衙裡下了死命令,讓孫捕頭在十日之内找出真兇,于是他從昨夜開始便一刻都沒得停歇,别說睡覺了,連喝口茶的功夫也沒有。
今日他之所以來找段紅绫,也是想問問周二狗知不知道鄭水發或者是鄭家平日可得罪過什麼人。
在監牢的周二狗聽聞噩耗,頓時大驚失色,和孫捕頭确認了好幾回,才終于相信是真的,難過得淚都流不出了,忙問舒蘭如何,得知她和兒子平安無事後,才放下心來,卻又擔心她獨自一人撐不過來,心疼不已。
他強忍着淚,“大舅哥性格比較孤僻,不常和街上的人來往,喜歡一個人呆着,我也說不上來他和什麼人結怨。”
“至于嶽父嶽母,我也不甚了解,皆因當時他們一直反對舒蘭和我的婚事,我也很少去鄭家。”
孫捕頭點點頭,“不急,你若是想到什麼事,便轉告段大人或者莫大人。”
周二狗本還陷在哀傷之中,聽見孫捕頭的話後,便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莫士元,心中忽然一動,壓着聲音道:“捕頭大哥,我想起來一件事。”
周二狗将前幾日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孫捕頭聽後神情嚴肅,時不時朝莫士元投去探究的目光。
段紅绫看見孫捕頭的神色,便知曉他心中所想之事,還沒等孫捕頭開口,便道:“莫大人雖和鄭水發有些矛盾,可他還替鄭水發求過情,昨日夜裡他也在房中,想來不大可能對鄭家下手。”
“隻是既然莫大人有嫌疑,想來他也應當跟你回去縣衙接受問話,”段紅绫望着孫捕頭笑笑,“武德司這陣子也沒有什麼公務,你把人帶走便是。”
莫士元明白段紅绫所言之意,也點頭道:“孫大哥不必看在任何人的面上對我網開一面,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是能幫到鄭家,也是功勞一件。”
孫捕頭拱手道:“既然二位都如此通情達理,那還請莫大人随我回一趟縣衙,段大人不必擔心,等問完話了,我親自把人送回來。”
她擺擺手說不打緊,笑眯眯地送二人出了門,哼着歌回到房間。
好不容易把莫士元這個瘟神送走,段紅绫心情大好,一下子不知道要幹什麼,撐着下巴想了一會,待會是去踢蹴鞠呢,還是去看相撲呢,或者打葉子戲也好……
她想了一會,決定去瓦舍鬥雞,畢竟這些時日天天被莫士元死纏爛打,加上先前吳家銀樓的事,壓根沒空去瓦舍,若是自己再不現身,恐怕這雞王的寶座,就要拱手讓雞了。
除此以外,她還想找燕三打聽打聽鄭家的消息,看看有沒有什麼事能幫得上忙的。
另一邊,莫士元跟着孫捕頭回到縣衙,見到了永清縣的縣令吳珉。吳珉看上去很是年輕,約莫三十歲左右,相貌堂堂,五官端正,眉宇間帶着柔氣,令人一看便心生親近之意。
“下官見過莫大人,”吳珉朝他拱手笑道,“莫大人初到永清縣,下官本應前去拜見,隻可惜近日縣衙事務實在繁忙,下官實在是抽不出空,想來大人不會怪罪吧?”
莫士元誠摯道:“吳大人無須如此客氣,在下早已聽聞大人勤政愛民,既是縣衙事務纏身,在下豈能占用大人的時間,更不要說怪罪了。”
吳珉的官聲不錯,莫士元在京中也略有耳聞,且他是寒門子弟,又是正經科舉出身,莫士元對他另眼相待,心中頗有好感。
吳珉呵呵一笑:“想不到莫大人竟如此通情達理,聽孫捕頭言,大人牽扯進了鄭家的命案裡。”
孫捕頭把周二狗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吳珉聽後點點頭,笑着對莫士元道:“大人一切放心,我已發了話下去,不會有任何人為難大人,隻是循例問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