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紅绫半靠在莫士元的懷裡,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直至莫士元又喊了她一聲,她的腦子才頓時清醒了過來,連忙站起身,“那個,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她扯着線軸,想要把天上的風筝拽下來,卻不想那風筝飄進了樹叢,卡在了樹杈中。
“大人,我去找個竹竿子把風筝打下來。”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随着“嘩啦”一聲,風筝在長鞭的抽打之下,從樹上掉了下來。她彎腰去撿,“那……我就先回去了。”
還不等莫士元回應,她便一溜煙地跑了回武德司,在院子裡碰見了辛蘿和邢貴。
邢貴從夥房裡拎了一鍋解酒湯出來,辛蘿在一旁幫忙分着湯,見到她便問道:“紅绫,你臉怎麼這麼紅?”
“大人,你是不是臉上生了痱子?”邢貴說。
段紅绫擡手摸了摸臉,手掌心傳來一陣溫熱,“哦,估計是今晚喝多了酒。”
她去喝了碗解酒湯,沒過多久,莫士元也回來了,雙頰也是一片粉紅。
邢貴覺得奇怪,出言道,“莫大人,你的臉怎麼也這麼紅?”
莫士元正要摸臉,忽然感受到段紅绫投來的目光,兩個人的視線接觸了片刻,便很快又分開。他幹咳了幾聲,“無礙,估計是我今晚喝多了些。”
邢貴默默打量兩個人的神色,心生疑惑,忽然想起來昨日見到的那一幕,心中一驚,看來自己無意間發現了些不得了的事情,日後可得把嘴巴閉緊了。
段紅绫回到房間,立刻撲倒在床上,腦海中一直在不斷回想在清水河畔發生的事。
她越想越難受,用力一躍坐了起來,對着床上的軟枕狠狠地揍了下去,“狗太監,狗太監,狗太監!”
那個風筝被她拿了回來,如今就放在門邊,隻要一看見這個風筝,她便瞬間想起剛剛和莫士元一起玩樂的場景,以及自己跌進他懷中的那一刻。
若不是今晚喝多了酒,自己絕對不會失心瘋和莫士元單獨出去,就不會和他一起放風筝,更别說與他親密接觸了。
盡管她連着喝了三碗解酒湯,酒氣已散,可心頭的難受無法消解,光是回想起來他凝視自己的眼神,段紅绫便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蟲子爬過一樣。
一整晚,她都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斷回憶着方才莫士元臉上的神情,做過的事情,還有他說過的話。越是分析,便越覺得心驚,可她卻始終不敢仔細探究下去。
段紅绫就這麼睜着眼過了一晚,第二日一早無精打采地起來練字,一邊寫一邊暗下決心:從今日起,她一定要離莫士元越遠越好!
她抄完了一整頁,又從抽屜裡翻出一本書開始看起來,心思卻放在了外頭,一直留意着院子裡的動靜。莫士元見她不出來吃飯,便問邢貴,“段大人沒事吧?”
以往邢貴剛把飯做好,她便來了,今日大家都快要吃完了,她卻不見身影。
“大人說她有點不舒服,想待會再吃,讓我留一些給她就好了。”
莫士元一聽,便走到前院去找她,“大人,邢大哥讓我把早飯拿給你。”
她聽見外頭的腳步聲,還以為是邢貴來送飯了,結果居然是莫士元那個狗太監,連忙闆起臉道,“你……你怎麼來了?”
“大人,你身子沒事吧?”
段紅绫冷冷道,“挺好的,沒什麼事。”
她放下書本,用手摸了摸面前的碗,“這粥放太久都涼了,我還是去夥房打一碗熱的吧。”
“大人,我幫你去吧。”
她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還是自己去吧。”
莫士元看着她飛快逃走的身影,心想,“看來她是餓狠了。”
他拿起桌上的粥,卻發現底下壓着一張宣紙,上頭的墨迹還未幹透,應該是她方才寫過的。
段紅绫好不容易逃到了院子,沒想到他又跟了上來,手裡還拿了幾本字帖,“大人,這些是在下從前練字時常用的字帖,或許對您有所助益。”
“你……偷看我的東西?”
他老實地點了點頭,又搖頭道,“在下并非有意,隻是不經意之間看見大人桌上放着的紙,才知曉原來大人這些日子都在勤奮練字。”
“先前在下給大人的字帖,大人已經臨得爐火純青了,如今大人可以嘗試一下臨摹其他字帖,漸漸便能領悟書法之道。”
她連粥都不敢再喝了,接過他遞來的字帖便起身道謝,又迅速溜回了房間。
莫士元看着她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前院屋子内,段紅绫撐着頭,翻着面前的字帖,耳朵時刻留意着外頭的動靜,生怕待會莫士元又進來了。
隻是她越想越覺得不對,自己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憑什麼要躲着他,甚至連屋子也不敢出去,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一拍桌子,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房間,要去找莫士元讨個說法。
辛蘿提溜着一個人走到她的面前,“紅绫,這人說是要見你。”
“怎麼是你?”
段紅绫睜大了眼睛,盯着平安。從十方寺後歸來後,他便消失在自己面前,原本她還想着把人提到家裡給虎子賠罪,隻是平安始終不見蹤迹,時間久了,她就把這件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