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出發的時候本是個和煦的天氣,高挂在天空的太陽被烏雲遮住後,天氣變的莫測,西北風順勢而起,狂風帶着沙塵,刮得人灰頭土臉。
管家在豐盛樓放出的話攪得姜振心中不安,他帶着管家頂風疾馳,一路上不斷揮鞭讓馬兒快跑。快一點,再快一點,姜振摸着馬兒的鬃毛小聲催促。
借着月光姜振隐隐看到的麥田就在前方,他暗暗松了一口氣,快到雲台村了。還不待放松,他先看到了遠方移動的一簇簇火光。
這是?
綁在他身後的管家顯然也看到了,管家先是安靜,而後嗚嗚的怪叫起來。
姜振不堪其擾,解開綁着管家嘴裡的白布,“你叫什麼?”
管家呸了兩口,臉上不見害怕滿是得意,“小子,你完了。前方必是趙員外和我們老爺,你們——嗚嗚——”
姜振不待對方放完狠話,将白布塞進管家嘴裡,緊緊繩子,“老實點,再多出一聲,我就送你下地府。”
背後的人老實了,姜振靜靜望着遠處的火光,面容冷峻,良久,他策馬離開。
狂風之後,雷電大作,豆大的雨急促的從天上落下。
綁了陳縣令與雲台村村民的趙員外一行,剛要上路,就碰到了大雨。前去探路的家奴打馬跑了一段,又跑回趙員外身邊禀報。“老爺,這雨太大了,看不清路,不如咱們先在此處安歇,待雨小了再走?”
趙員外面色不虞的看着雨幕,“隻能這樣了。把陳縣令和劉小二分别關起來,尤其是陳縣令好好看管,知府大人要見他。”
“大伯,劉二可否交給我看管?”趙渠看着家奴直接拽起劉二往一旁走,劉二腿跛跟不上,踉踉跄跄很是可憐,忍不住開了口。
“我的好侄兒,我知道那小子于你有救命之恩。”趙員外語氣溫和面容卻是一片冷色,“但恩也有大恩小恩,人我可以交給你,但這一次,再出了差池,你我的親緣也就到頭了,你可明白?”
“侄兒醒得。”
“去吧。”
鄉道上,一人策馬騎得飛快,馬背上還馱着什麼。
知道陳縣令落入趙員外之手的那刻,姜振本想直接救人。是風改變了他的想法。他研讀過祖父留下的劄記,熟記許多判斷天氣的妙法,他賭,這狂風之後,必有大雨。
果然,騎馬上落山之時,雨下了起來,而且愈下愈大。
望着連綿的雨幕,姜振把管家結實捆在窯洞裡,披上蓑衣,騎馬下山。
這雨下的正是時候。趙員外倉促抓人,沒有足夠的準備,此時必不敢趁雨上路,救人就在此刻。
姜振下山直奔村長家,果然,村長家門口滿是守衛。為免打草驚蛇,姜振放棄村長家趁着夜色繼續尋找。
一路走來,家家戶戶大門敞開,不見一人,姜振暗道不好,終于在村祠堂見到了瑩瑩燭光。
迅速放倒了兩個守門的家奴,姜振換了衣服走進祠堂。
祠堂裡,留守的村民被綁着圈在角落,周圍幾個帶着棍棒的家奴看守。一個身着绫羅綢緞的男人坐在牌位下的蒲團上,身邊跪着一個粗布的男子。
是——劉二。
“趙五,你來做什麼?”蒲團上的趙渠看到姜振眉頭緊皺。
姜振畏縮着身體小跑到找渠身邊,“爺,老爺找您。”
趙渠應了一聲,“知道了。”
“老爺讓您盡快,還讓您把劉二也帶過去。”
趙渠眼神一厲,細細打量了一番姜振,“嗯,走吧。”
出了祠堂,行至無人處。趙渠看着前方帶路的姜振冷聲道,“不必裝了,你是之前住客棧的人吧。”
姜振轉身,“是我,掌櫃的。我早該想到你與趙員外也有關系。”
“趙員外是我大伯,我這人不愛賣關子,劉二你帶不走。”
姜振不信,擡手出拳直奔趙渠胸口,“不試試怎麼知道?”
劉二一個虎撲将趙渠撞到一旁,自己倒在地上,“公子,别傷他。我不能走,我走了我們掌櫃的也活不了了。”
姜振錯愕,“什麼?”
“我本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幸得陳縣令關照,進了私塾當門房,有了一處安身之所。可是好景不長,私塾的秀才在課上懲戒了李家的二公子,被李家趕到外鄉去了,我也沒有地方去。隻能到處找活養活自己,結果…”
“結果遇到了我”,趙渠扶起劉二接着道,“趙家興起之後,分成幾支跑外發展,我們這一支負責京城的商運,我一直在京城長大,直到18歲回鄉祭祖。還未回趙府,就被混混盯上了,他們把我綁到破廟,打我要錢,是劉小二救了我,可他也被打斷了腿。”
姜振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個淵源,“那他的腿就是這樣跛的?你為何不回京城,在這裡當了掌櫃?”
“不是,掌櫃找人治好了我,我的腿是…”
“這說來話長了。”趙渠打斷劉二的話,時間緊迫不容多話,他解開了捆住劉二的繩子,“你去把東西給他,然後跟我回去。”
劉二從懷中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姜振,“這是陳縣令手書的訴狀和村民的字據,他原本讓我帶去戶縣,找戶縣縣令求助想辦法交給,如今你來了,便直接交給你吧。”
姜振接過,“那你們?”
“你趕緊走,我們便沒事。”看信件交接完,趙渠開始趕人。
“公子,你走吧,趙員外說了,隻要我老實,我們掌櫃的就不會有事的。”劉小豎起雙手,“掌櫃的,綁上吧,咱們回去。”
趙渠摸了劉二頭一把,“早乖不就好了。”
“在下替雲台村村民謝過兩位。”姜振放好信件,抱拳道謝。轉身正要離開,卻聽趙渠說,“我勸你,不要去救陳縣令。那邊人多,不是你一人可以善了的,你若真有成算,就快些跑吧,帶着救兵回來。”
“多謝公子提醒。”
管家一個人被綁在窯洞裡,耷拉着眼睛半睡半醒之際,感覺一陣風襲來,緊接着自己被拖拽起來。
“嗚嗚——嗚嗚——”他翻着白眼大聲呼喊。
姜振解開綁嘴的白布,用力制住對方,“你喊什麼?”
“脖子——我的脖子——要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