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周率，”他立即沉聲一喝，“去洗澡換衣服！”

“啊？”小家夥扭頭看過來，塗了一圈黑顔料的大眼眨了眨，不情願地說，“可是我餓了，吃完再洗不行嗎？”

周·鐵面無私·默：“不行，雞翅和蜘蛛俠隻能二選一。”

小家夥氣得不輕，雙手一抱怒氣沖沖地瞪着周默：“舅舅真掃興！”

這指控對周默毫無殺傷力，他面不改色，就這麼看着他。

兩人對峙了好大會兒，毫無意外，依然是袁周率小朋友落敗。

因為他餓了，雞翅就在眼前，不吃可不行，至于蜘蛛俠面具……下次找三三姐姐再畫不就行了！

……

小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嘩嘩的水聲響起，他已将跟舅舅的不高興抛諸腦後，再次沉浸在興奮中了。

周默坐在沙發裡，聽着從浴室傳出來的奶聲奶氣的歌聲，終于擡起克制許久的手指，使勁揉了揉額角。

失策了。

——這是他此刻最大的感受。

他本想着樓上那位雖然看起來是有點熱情過頭，性格似乎也活潑得有些過頭，可到底是個大人，小屁孩又跟她投緣，那讓她幫忙帶總比自己跟小屁孩整天鬥氣來得好。

可眼下來看，這哪裡像是大人帶小孩？分明是兩個熊孩子湊到了一起，熊上加熊，威力翻倍，更無法無天了！

正頭痛着，浴室裡歌聲停下，随即傳來一聲大喊：“舅舅——我一個人洗不幹淨——”

周默忍無可忍地閉上眼：……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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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火朝天的街角燒烤攤上，中年老闆正在炭爐邊翻烤着手上的一大把肉串，不時又拎起一旁的調料粉罐，大開大合地往肉串上揮灑着，片刻工夫，熱騰濃郁的香氣便從他手下争先恐後地冒出來，乘着夜色中的煙火氣和吆喝聲，傳出去老遠。

遲了了剛下車，便看到已經先一步來到的闖闖朝她招手。

“這兒呢！”

她連忙也揮手回應，七拐八拐地繞過一路簡易桌子和塑料闆凳，蹦蹦跳跳地朝那邊過去。

剛坐下，闖闖就遞上一杯清爽翠綠的果茶：“喏，給你帶的。”

“麼麼哒！”遲了了也不客氣，立馬接過來，喝了一大口，“啊——好喝诶！”

“好喝吧，我今天剛調出來的新品，除了阿蔥，你是第一個試喝的。”闖闖揚揚下巴，說道。

“可以可以！非常棒！”遲了了豎起大拇指，對别人，她從不吝啬自己的稱贊。

闖闖揚唇一笑，轉而又忽地擰起眉：“不過你說的那個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給人帶起娃來了？”

下午她給這人發消息約飯，竟然被告知要晚一點，因為自己要帶娃，還是幫樓下那位高冷鄰居帶娃，這可讓她吃了一大驚！

“為了跟新鄰居搞好關系，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

遲了了又喝了口果茶，嚼着裡面的果粒嘟嘟囔囔地說：“順手嘛，每天也就下午那一小會兒，而且我跟小家夥本來就是朋友，他還是我的小書迷，所以也說不上是‘帶?娃’。再說了，你不知道，他可可愛了，特機靈！”

闖闖驚悚地直搖頭：“你可真是個珍稀物種，跟鄰居們關系好也就算了，竟然還覺得小孩可愛。”

“真可愛，”遲了了為小家夥辯解，“不信回頭我帶店裡給你看看！”

“别别别别别！”闖闖連連擺手，避之不及。

小孩子，再可愛能可愛到哪去，真正可怕的是熊起來的時候……不過思及此她突然又釋懷了，畢竟論“熊”，眼前這個也不遑多讓。

“烤串來咯~”正聊着，旁邊傳來女老闆的聲音，緊接着一盤噴香油亮的烤串被端上了桌。

“哇——”遲了了登時雙眼發亮，放下果茶就拿起兩根羊肉串，一根遞給闖闖，一根遞到自己嘴邊，同時不忘說一句，“謝謝老闆！”

“嗐，客氣啥！”女老闆熱情應着，“不夠再加啊！”

遲了了一塊羊肉已經進嘴，剛烤出來的羊肉還帶着炭火的炙熱，把她燙得嘶哈嘶哈的，還一個勁地點頭回應。

“你慢着點。”闖闖看着她這饞樣直搖頭，又對女老闆說，“小馄饨也幫我們上來吧。”

“好嘞！”

等女老闆離開，她看向遲了了：“我還叫了碗小馄饨，咱倆一人一半先墊個底兒，也不能隻吃烤串。”

“嗯嗯嗯。”遲了了頭也不擡地回她。

跟闖闖出門，她從來不用帶腦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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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當整座城市陸續進入夢鄉，周默坐在床頭，在旁邊小孩的輕鼾中，仍拿着手機在翻看某購物軟件。

最後，經過反複對比，他終于選定，果斷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