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這是？”
“現在在等隔壁房間裡的女警官和小女孩媽媽問清小女孩情況，還有查店内監控。”遲了了瞥了眼對面，“這男的在他們小區外面開了家小超市，兩家據說是鄰居，所以還是想先把事情再确認一下。”
周默聞言，再次看向對面。
或許是因為他的表情太過冷淡，又或許是因為他的身高有一定的威懾力，總之，先前對這兩個女生還氣焰嚣張的中年男人，此時對上周默，變得老實了許多，轉而瞪了遲了了一眼，哼地扭過頭去。
他才不怕，他知道那裡是店裡的監控死角，就算他們把監控翻個底兒朝天也沒有證據能證明什麼。而且，他早就跟那小妮子說過，隻是玩個遊戲而已，自己送了她棒棒糖吃呢！
再說了，一個四歲小屁孩的話，能當證據嗎？
呵！
見他還敢瞪自己，遲了了立刻兇巴巴地瞪了回去。
收回目光，她湊近周默，壓低聲音問道：“對不起啊，打擾你工作了嗎？我本來叫了我闖闖來的，可是這人一路上太兇了，我怕我們倆女生鎮不住他，這才想到你的。”
周默一聽這話，頓時吸了一口氣。
“這才想到你的”？？？
他是應該高興遲了了想到了自己，還是應該不滿她沒有第一個想到自己？
他找不到答案，隻得郁悶地看了她一眼。
遲了了卻以為他這是覺得煩了，趕緊又說了一聲：“對不起啊！”
周默心裡更堵了……
另一邊的闖闖早忍不住了，見兩人說完拽拽遲了了的袖子。
“這人誰呀？”她小聲地問。
剛剛這人突然出現在門口，且不說他那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感，單就這張臉，她不過瞄了一眼，就差點在跟猥亵男的罵戰中發揮失常，真是男色誤事！
他還說是自己這邊的朋友？
“周默，我樓下的鄰居。”遲了了湊到她耳邊說。
樓下鄰居？
闖闖一怔，又悄悄看了眼周默。
這……就是那位來了“大姨夫”的鄰居？
看這張臉，配“大姨夫”這詞，有點違和呀……
“砰——”
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的門被猛地推開，緊接着一個女人的罵聲便傳了出來。
罵聲眨眼來到調解室門口，一個打扮樸素的年輕女人也出現在幾人視線裡，雙眼通紅、怒氣沖沖！
“李老三你個臭不要臉的！我們家把你當鄰居，你竟然欺負我閨女，她才四歲啊！我殺了你！”
女人哭嚎着向中年男人撲過去，又抓又撓，又踢又踹。
原本等在外面的小女孩爸爸聞聲也立刻跟過來，聽到老婆的話也反應了過來，二話不說，跟老婆一起上前就給了男人幾拳。
中年男人似乎沒料到事情竟然就這麼被問出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挨了這一拳才回過神來，立刻掙紮着就要狡辯。
夫妻倆哪裡會給他狡辯的機會，前後夾擊，直打得男人抱頭鼠竄！
原本就在調解室看着的兩位男警察也聽明白了，看了眼跟着小女孩媽媽過來、此時正牽着小女孩站在門外的女警官，又在女警官暗示的表情确認了猜測。
兩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又看向正在混戰——準确地說是二打一——的三人，擡手虛虛地拉了下小女孩爸爸的胳膊，勸道：“别打了别打了。”
小女孩爸爸正在氣頭上，這輕輕一拉自然無甚作用，一甩手便被“掙脫”了。
桌對面将這一幕看在眼裡的遲了了和闖闖對視一眼：哦吼~~~活該！痛快！
調解室裡，中年男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直到最後，他臉上、脖子上、手臂上都挂了彩，才終于想起自己可以向警察同志求助。
兩位男警察這才上前，一人拉住小女孩爸爸，一人按住中年男人，利落地從腰後掏出手铐，咔咔兩聲将他雙手反铐在背後，這場混亂才算告一段落。
……
之後，事情便由小女孩爸媽和警察處理了，遲了了三人功成身退，簽了幾個字之後又在小女孩爸媽不住地道謝中出了派出所。
然而走了兩步，遲了了又停下來，轉身回頭看去。
派出所大廳裡，剛送她們出來的小女孩一家還沒離開，年輕的夫妻倆正一左一右低頭看着女兒說些什麼。
隔了些距離，遲了了聽不真切，隻隐隐約約抓到幾個字眼：貪吃、沒腦子、傻、長記性……
發現遲了了沒跟上來，闖闖不明所以地走過來，拉着她的手：“怎麼了？走了。”
遲了了被她牽着走了幾步，突然又一頓，下一秒，她扔下一句“等我一下”便掙開了闖闖的手，快步走了回去。
“小妹妹。”她來到一家三口跟前，輕聲喚道。
正被爸爸媽媽呵斥的小女孩挂着一臉眼淚擡起頭看向她，夫妻倆也都停了下來。
遲了了跟小女孩四目相對，輕輕蹲下-身子。
“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嗎？”她擡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臉，輕聲問。
不知是被方才的混亂吓到了，還是因為父母的指責，聽了遲了了的話，她立刻乖巧地點點頭。
“真的知道了嗎？”遲了了輕聲又問了一遍。
這次，小女孩頓了頓，眨眨眼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又茫然地搖了下頭。
遲了了牽起小女孩的手，扯出一抹笑：“剛剛爸爸媽媽是在保護你，因為那個壞叔叔騙了你，欺負了你。”
“可是，他給我糖吃了。”小女孩疑惑地說，“爸爸媽媽平時都不讓我吃糖。”
“給你糖吃不都是好意，”遲了了說，“有些東西比糖更寶貴，比如你自己。”
小女孩歪歪頭，顯然不理解。
遲了了笑眯眯地看着她，擡手擦擦她臉上的淚，一向清脆歡快的聲音裡，罕見地透出一絲溫柔：“你現在不懂沒關系，回去讓你媽媽教教你，女孩子身上有些地方是不能讓别人碰的，要懂得保護自己。”
小女孩仰頭看了向媽媽，見媽媽點了下頭，她又看向遲了了，也聽話地點了下頭。
“真乖。”遲了了笑着說，可随即臉上漸漸變得鄭重。
“姐姐還要告訴你一句話，這話很重要，你要一直記得。”她說，“今天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是那個壞大叔的錯，你隻是還小，不懂，知道嗎？
“給予别人信任的人，是沒有錯的，也不該被責備。”
這一次，小女孩認真地看着她，像是真的把她這話一字一句都記到了心裡，然後才說了句：“姐姐，我記住了！”